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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关于衣服的白日梦,与蒂尔达·斯文顿的三次表演

2020-12-27 12:1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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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Lens WeLens 收录于话题#“这就是人生”52#在场44

蒂尔达60岁了,依然是许多人的时尚缪斯,她独特的气质让人沉迷。当被问及要怎么做才能更像“蒂尔达”,她的回答是:“非常简单,卸掉睫毛膏就好。”

在时尚的世界里,一切发展都显得飞快,而蒂尔达却显得有些慵懒。她不太追求潮流,有相熟的设计师为她设计衣服,“他们了解我,知道如何设计衣服会让我舒服。”

蒂尔达出生在一个有三个男孩的家庭,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女生。兄弟们会把穿不下的旧衣物给蒂尔达,而女孩的衣物则由她自己独享。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对衣服的追求也十分简单:任何可以快速穿上脱下的衣服就是好衣服,在家里她也常常穿着孩子们淘汰下来的旧衣服。

蒂尔达上的中学有统一的制服。青春期的孩子总是期望着能够与众不同,学校制服恰恰束缚了大多数人的发挥。但蒂尔达却喜欢这样的“大众”,因为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让制服变得独特一些。

蒂尔达的时尚观让许多人大跌眼镜,蒂尔达也说过:就现在,停下吧,不要再把我当作时尚偶像了。

但和所有人一样,蒂尔达也有自己喜欢的衣服。如果让她挑出一款最适合自己的衣服,蒂尔达一定会选苏格兰短裙。

“它适合各种天气,穿它跳舞也很不错。”

不可思议的衣橱

Impossible Wardrobe

在蒂尔达的家乡苏格兰,每个男人都有一件苏格兰短裙,这些短裙通常可以在几代人间传承,有时是来自于父亲,有时甚至来自于曾祖父。

传承了几代人的衣服往往会带着家族的记忆,蒂尔达也说过,“我们脱下衣服的时候,谁能断言可以任由蕴含其中的故事溜走?”

时尚却是残酷的,不管衣物中究竟有多少动人的故事,过季的衣物也面临着随时被丢弃的危险,但也有一部分被幸运地收藏在了博物馆里。

当蒂尔达第一次见到博物馆中存放衣物的档案室时,她将那里形容为“太平间”,那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地方:这些衣服的主人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但衣服作为实体被保留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些不再存在的身体也有幸与衣服一起留存了下来。

这些衣服也在问着现代人:当服装不再被穿着的时候,它们还能被看作真正的存在吗?为了探寻这个问题,巴黎时尚博物馆馆长奥利维尔·塞拉德(Olivier Saillard)与蒂尔达一起,做了一场名为《不可思议的衣橱》的表演。

作为这场演出的导演,塞拉德并没有让蒂尔达穿上这些衣服,除了衣服作为历史见证者的珍贵之外,现代人的体型早已不同于当时的人。“几个世纪以来,人的身体形态变了又变,这让最初的身体线条反而显得过时而可笑。”

蒂尔达无疑是展示这些衣物最完美的“服装底座”。拉塞尔说,蒂尔达的发色、皮肤、工作服都是米白色的,就像博物馆石头的颜色,“你是展示这些服装的坚实基础,当它们在你臂弯出现时,好似柔软的雕塑一般。”

在表演中,蒂尔达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模仿着博物馆馆藏者和保管员的样子,用他们平时保管、触摸服装的动作去诠释人与这些服饰的时空关系。

她也是这些服饰的爱人和引导者,有时候,她会短暂地停留在观众面前,向他们展示这些服饰,“我把它给你,你却并不会拥有它。”

永恒之裙

Eternity Dress

《不可思议的衣橱》可能是时间最短的一次展览,45分钟,56件单品,在蒂尔达的臂弯中短暂地重见天日。

但这场表演也是近年来与时尚相关的表演中,时间最长的一次。

拉塞尔曾经让助手估算过现今时装秀的数据,仅仅在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这四座时尚之都,每季就有超过300场的时装秀,在这些秀场中,大约有12236套服装将被展示。时装秀越来越多,但留给每件衣服的时间却变得越来越少。

在20世纪50年代的时候,一场迪奥的服装秀可以持续两个小时。而到了90年代,20分钟的秀场展示已是极限。而互联网与视频转播也在不断地掠夺着观众们的注意力,秀场上的表演时间不会超过7分钟。

2003年Viktor & Rolf 的秋季时装展上,蒂尔达与一群与她长相相似的模特展示着设计师最新的设计。

过量的时装秀,不断被压缩的展示时间,数以千计的衣服被生产出来,但人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新的衣服?

在《不可思议的衣橱》中,拉塞尔打破了秀场的“禁忌”:没有制作任何新的衣服,他让收藏在博物馆里的历史衣物成为秀场的主角。这一次他决定再大胆一次,“如果我是一位服装设计师,我会做一件礼服,仅此一件。”

拉塞尔与蒂尔达的第二次合作《永恒之裙》,两个人用45分钟的时间一起制作了一条“永恒之裙”。

为了这次表演,二人跟随Chloè的菲利普·福彻(Philippe Foucher),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学习制作裙子的技术和姿势。

对拉塞尔来说,一个秀场只展示一件裙子会更有力量,“裙子太多了”。快速发展的时尚产业也要求设计师每三个月设计出一个新的系列。但对于设计师来说,设计新衣服的灵感并不常在,阿瑟丁·阿拉亚也很反对这个系统,“如果我每年能想出一件新衣服的设计灵感,那就真是求之不得了。“

拉塞尔也贯彻着“只设计一件礼服”的理念,与蒂尔达一起在舞台上完成了裙子制作的全过程。

最后,一件海军蓝的“永恒之裙”完成了,它之所以永恒,是因为它不只属于特定的时代,不属于拉塞尔和蒂尔达,它可以属于任何人,它也可以被不同风格的设计师创造出来。

在表演的最后,蒂尔达站在舞台上,一边大声地喊出那些知名设计师的名字,一边变换着姿势展示“永恒之裙”。

时尚的飞速发展,让人人都可以找到为自己代言的独特造型,但海量的选择也更容易迷失。拉塞尔衷心盼望着,有一天设计师们都可以放慢脚步。

衣帽间

Cloakroom Vestiaire obligatoire

蒂尔达与拉塞尔的第三次合作发生在“衣帽间”,这是剧院、博物馆里为参观者提供的衣帽寄存处,现在许多地方的衣帽间被自动寄存柜取代了。但曾经,衣帽间里,那些静静等待主人归来的衣物,也是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

衣帽间像个小小的展示间,里面摆满了那些被“选中”的幸运衣物,这些衣物被主人爱着,也被服务员精心保护着。

而衣服与主人之间的情感,从选定了衣服买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经诞生了。这次表演的灵感,也来自于蒂尔达与她母亲对于衣物的感情。

在《不可思议的衣橱》表演结束后的一个月,蒂尔达的母亲去世了。母亲的死给蒂尔达很大的打击,有时候她甚至会无意识地穿上母亲的衣服,“有时候我会戴着她的围巾,有时候是她的上衣。”

直到母亲去世两年之后,她还在不断地整理着母亲遗留下来的衣物。“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和她一生道别的工作,对我而言却又是一种打开生活新篇章的方式。”

和蒂尔达一样,母亲也非常喜爱衣物,在整理这些衣物的时候,蒂尔达也在一边思考,哪些衣物是她还可以穿的,哪些是可以留下的,而哪些是可以送人的,又该送给谁。

在这些衣物中,她也发现了母亲没有说过的故事:

“为某次出海度假准备的连身裙,连标签还没摘掉就一直挂在那里,等着原本属于它们的演绎时刻。满满一整个抽屉的手套,很多都只剩下单只。一整个五斗柜的抽屉里满是长筒袜和内衣物,曾经的岁月啊。”

蒂尔达和拉塞尔变成衣帽间的服务员,在表演开始前收集每一位来访者身上精心挑选的衣物。

表演中,蒂尔达凝视着每一件衣服,轻轻触摸,有时候将衣服穿在身上,也会仔细地留下一些痕迹:鼻息、香水余味,甚至是对衣物的细语。

在这个“衣帽间”里,平时为主人温暖蔽体的衣物也有了休息的场所。在这里,蒂尔达也试图进一步探寻人与衣物之间的关系。

“通过穿衣造型,我们准确地表达自我。”这是她在母亲去世之后对衣物的重新认识,她也希望更多人知道,一件衣物的价值,体现在身体对衣物的感受与表达。

在表演结束的时候,蒂尔达也会在这些衣物里放上一些惊喜,可能是印着口红印迹的手帕,也有可能是写着诗句的纸片。

蒂尔达与拉塞尔合作的这三场演出,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蒂尔达说,这些演出是无法用文字简单形容的,“如果这些表演可以用语言表达的话,写篇文章就可以了,但它不行,所以我们只能表演。”

即使如此,仍然有影像被保存了下来,为弥补错过现场者的遗憾,同名书籍《不可思议的衣橱》出版,蒂尔达与拉塞尔二人关于服饰与人的思考也一同展示在这本书中。

《不可思议的衣橱》中文版,可戳图购买。

英文原版是分成了3本,每本100页,中文版将其合成了1本,开本和页码基本没有变化。其中一本(一个章节),原名是CloakroomVestiaireobligatoire。Cloakroom和Vestiaire这两个词一个是英文一个是法文,都是衣帽间的意思。而obligatoire是一个法语,有强制强迫的意思。书名前两个此首字母都是大写,第三个词确是首字母小写。

这个外文书名有点文字游戏的味道——从书名就可以看出它有行为艺术的味道——这些,用中文无法翻译,故只能在内容简介中与大家分享。中文翻译成“衣帽间”,名字没有问题,但缺少了一点行为艺术的调调。我们曾想过,要不要叫“衣物存放处”用不同的颜色或字体标明存放这个动作,但这样又显得刻意,而且中文里的“衣物存放处”总会让人不禁联想到学校体育课或健身房的更衣室……

这并不是一本为大众准备的书,书页的编排看上去并不太关心读者的感受。书本的正文使用了银色,在灯光下,如果读书的角度不对,银色字体的反光让人根本无法仔细阅读。

这看上去也像是一本排版无限“出错”的书籍:字叠着字,一些标题上用特殊油墨做了壁画叠加的效果,看起来就像是印歪了一样。

原标题:《一场关于衣服的白日梦,与蒂尔达·斯文顿的三次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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