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丨九宫山下谒闯王

“与爱同行 惠游湖北”主题系列文艺作品征集活动由省委宣传部、省文旅厅、省文联指导，“学习强国”湖北学习平台主办，聚焦湖北人文风光、灵山秀水、民俗活动和特色旅游文化活动，写美文、画美景、拍美片。作品征集时间为2020年10月20日起至2021年1月31日止，最高可获万元大奖。

征集活动启动以来，投稿踊跃，目前已收到文学、摄影、美术、书法、短视频等各类作品两千余件。

我们遴选其中优秀作品，展现给大家。

文学作品丨九宫山下谒闯王

少年的时候，就知道闯王李自成。当时正是读书如饥似渴的年龄，苦于无书可读或有书不敢公开读。于是被毛泽东主席充分肯定的大作家姚雪垠笔下的《李自成》，就成了不可多得的也可以堂而皇之阅读的好书了。可惜的是这本长篇小说当时并没有写完，以至于闯王李自成最后的命运一直牵挂着我，直到很久以后还一直难以释怀。

这次有机会自驾到湖北的通山县，偶尔从所住宾馆服务员的口中得知九宫山离这里不远，而李自成的陵墓就在它的山脚下，于是就立即决定前去探访一下。车子在山道上盘旋了不长时间，葬有李自成遗骨的闯王陵就远远地映入了我们的眼帘。走进陵园的大门，是一个供游人集散和停车的广场。空旷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门楼，门楼为三门四柱的牌坊样式。门楼的建筑材料不是大理石或花岗岩，而是由水泥浇筑而成，但在柱子的表面上却嵌满了翡绿色的大理石粒。门楼的前方两侧伫立着两对明代的石狮和石象，门楼的正门上方镌刻着三个宋体的烫金大字“闯王陵”。

从陵园的整体规划图可以得知，李自成的墓冢位于门楼之上，陈列馆之下，它们三者都在同一条中轴线上。穿过门楼，我们沿着依山势而建的台阶缓缓而上。登上象征着李自成生命春秋的39级石阶后，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李自成的墓冢。据介绍，当年李自成被程九百等乡民杀害后，其尸骨被附近朱家湾的朱姓山民用两口石水缸装殓了，悄悄埋葬在九宫山北麓的牛迹岭下，1979年修建闯王陵时才迁移到这里。墓前立着一块约三米高的大理石碑，上面有郭沫若题写的“李自成之墓”5个饱满苍劲的大字。整个墓冢呈椭圆形状，周边围着用花岗石砌成的石圈。目测过去墓冢的封土应在三米以上，上面长满了厚厚的绿草。墓冢的两侧建有多个花坛，分别种有梅花、雪松、香樟等名贵植物，让人在感慨良多之余又多了几分肃静。

沿着李自成墓冢再顺着台阶往上攀登，很快就到了李自成陈列馆。陈列馆大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由当代文学大师茅盾题写的“李自成陈列馆”门匾。大门两旁的红木大柱上嵌挂着两幅长联，一幅为时任通山县委书记的刘绍熙所题，书法家曹立庵书写：“吊民伐罪，兴义师，横扫中原，直捣燕京，图乾坤再造，堪称一代豪杰；运筹迭失，拥骄兵，忽视外侮，弃置吴越，致江山易手，实为千古悲歌。”另一幅108字长联为著名作家姚雪垠所题：“纵横半中国，锐意北伐，渡河进晋，过太原，破燕京，何其盛也!终因人谋不藏，山海关大军喋血，前功尽毁，黄尘万里无归宿，唯有英勇殉社稷；苦战十七载，铩羽南宋，离陕奔楚，弃襄阳，败武昌，亦云惨矣!毕竟图谶难凭，牛迹岭巨星落地，宏愿皆空，青史千秋悲壮志，何曾怕死遁空门。”这两幅长联都概述了李自成传奇而悲壮的一生。

走进陈列馆大厅，迎面是李自成的半身塑像。只见他头戴毡帽，身穿红色箭衣，身姿魁悟，英气逼人。馆内陈列有李自成在湖北坚持抗清壮烈殉难的史迹介绍，有李自成同清兵最后决战的李家铺古战场和皇躲洞遗址照片，还陈列着各种有关李自成死难的府志、州志、山志、宗谱等不同时代的史志文献，以及多种研究李自成最终归宿问题的论文、论著。陈列物中最珍贵的当数被确认为李自成遗物的一只双龙鎏金马镫，是专家公认的“镇馆之宝”。

走出陈列馆，向东面的山坡又攀爬了几步，便是一系列与李自成当年在九宫山殉难有关的遗迹。我们依次观看了下马亭、落印凼、玉玺亭、激战处和殉难处，记得这些遗迹与姚雪垠在长篇小说《李自成》中的有关描写都十分吻合。据说姚雪垠为了创作《李自成》，曾在九宫山深居简出达半年之久，并多次到这里考察现场，凭吊英魂，从中获得了不少的灵感。在刻有“激战处”三个大字的一块斜缓的大石坡前，我们几个驻足良久，默默无言。陈列馆内的有关史料记载，当年败退到九宫山的李自成孤身一人，疲惫不堪，饥饿难耐，刚好遇上一个提篮送饭的老婆婆。于是李自成掏出怀里的银子，跟老婆婆买了篮子里的粑粑狼吞虎咽起来。稍后那个老婆婆的儿子发现今天送的饭比往日少了很多，觉得很奇怪。老婆婆就拿出银子，述说了刚才的经历。老婆婆的儿子看到银子起了歹心，立马带着几个人追杀过来。李自成想拔剑自卫，可是由于连日血战，剑鞘已被凝固的血迹封死，几次拔剑都拔不出来。一代枭雄就这样死在了几个乡民的棍棒和锄锨之下，倒在了这块巨大的石坡前。据说这个领头杀死李自成的乡民叫程九百，他在抢夺了银子后意外发现死者的铠甲内穿的竟是黄色的龙袍，左手腕上还系着一颗金印，这才知道眼前的死者就是官府通缉的闯王李自成。于是他马上跑去报官，最后除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赏银外，还被封了一个团练的头目。

曾经叱咤风云，推翻了统治中国长达276年之久的大明王朝的盖世英雄李自成，自己的命运最终竟然会终结于九宫山下。历史为这场大悲剧的尾声所选择的地点和情节，看上去好像有那么点偶然的色彩，但它们所体现的事件的实质，却蕴含着充分的必然性。据《明史》记载：“自成不好酒色，脱粟粗粝，与其下共甘苦。”哪怕是进入京城后，手下的人纷纷骄奢淫逸，腐化堕落，但他依然保持着过去一贯的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对于皇宫里的华丽器物他一概不用，一日三餐就是喝点小酒，吃点米粥，然后就是忙于处理各种各样的公务。但是李自成管得了自己，却没能管得住部下。作为他左臂右膀的文臣牛金星、武臣刘宗敏则是另一番景象。丞相牛金星整天忙于筹备登基大典，招揽门生，开科选举。大将军刘宗敏所忙的则是招抚降官，搜刮赃款，严刑杀人。大家都是纷纷然，昏昏然，以为天下真的已经太平，江山已经坐稳，几十万的军队都囤积在京城忙于享乐，全不在意山海关外的异族军队正虎视眈眈，仅派了几千个士兵在山海关驻守。此后李自成又听信了牛金星的谗言，杀了足智多谋头脑清醒的李岩，刘宗敏又为了红颜惹得吴三桂冲冠一怒叛明降清，引兵入关。这就使得李自成的败局已定，仅仅做了40天的皇帝梦就此结束。此后就是一败再败，一路溃逃，最终惨死在九宫山下。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阵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李自成的命运犹如做梦一般，真可谓“其兴也勃，其亡也速”。我想，凡是读过郭沫若《甲申三百祭》的人，此时此刻都会浮想联翩，扼腕长叹，感慨万千，并从而更加深刻理解了毛泽东主席当年所告诫的“我们不做李自成”的伟大和英明。

告别闯王陵时，已是晚霞满天的时候。望着在余晖映照下闪耀着金光的葱郁山林，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了人呼马啸的厮杀声。征战一生的闯王虽说结局惨烈，但仍然是个在中国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真英雄。一代英雄死后能在这样一个山清水秀幽静恬然的地方得以栖息，也算是命运对他的些许安慰吧！

壮哉闯王！悲哉闯王！

来源：湖北文旅之声

原标题：《文学作品丨九宫山下谒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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