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人类历史的自然灾害：“博拉”旋风促成了孟加拉国的诞生

1970年11月的“博拉”旋风是有史以来最致命的天气事件，这次风暴袭击巴基斯坦的东翼孟加拉湾时，造成的死亡人数令人咋舌。据估计，多达30万人丧生，另有400万人受灾。这场风暴也带来了另一个重要影响，即由此产生的政治纷争促成了孟加拉国的诞生。

这场巨大风暴的源头可追溯到热带风暴“诺拉”的残余影响，该风暴于11月5日穿过马来西亚，向西移动。三天之后，诺拉的残余力量在孟加拉湾中南部形成了一个低气压区，后逐渐增强，并在11月9日发展成一场风暴，缓慢北移。虽然没有气象仪器来监测风暴的中心，但卫星照片显示，随着风暴向东北海岸移动，风暴逐渐增强。

卫星照片显示的“博拉”旋风

此时，情况开始显得不妙。据吉大港的一艘轮船报告说，风暴逼近时，风速为120节（约合每小时222.24公里），达到了飓风的强度。不过，这并不是袭击此地的最强的一场风暴，因为1876年的另一场名叫贝克甘杰（Bakerganj）的风暴造成至少10万人死亡。而这一系列灾难意味着后果不堪设想。1970年11月12日清晨，“博拉”袭击了孟加拉海湾的朝南地区，该地区常年遭受气旋的袭击。风暴产生了20英尺高的海啸，将至少25万人连同其家中的牲口、庄稼以及房屋席卷入孟加拉湾。有些地区，风暴卷走了近一半的人口，汹涌的洪水冲走了紧紧抓住树木苦苦求生的人。

虽然“博拉”与该地区1960年10月的一次旋风强度相当，但那次旋风是在低潮时发生的，造成的死亡人数相对较少，约为5000人。孟加拉湾的热带低气压并不少见，预计每年会出现12次低气压，其中5次有可能发展成为旋风雷暴。“博拉”旋风在涨潮时越过了海岸。虽然风暴本身具有破坏性，但是，造成问题最多的却是由风暴潮引发的、随之而来的洪涝。

1970年11月13日，“博拉”旋风和海啸袭击了巴基斯坦东部

“博拉”旋风登陆时，当地的许多居民拒绝撤离，或者由于交通条件差，根本没有办法撤离。有的居民已经习惯了每年发生的风暴，对即将来临的灾难缺乏警惕，还有一些人不顾一切地想要守住自己的农田，害怕被盗而拒绝离开。孟加拉湾地区土壤肥沃，尤其是恒河三角洲，因此人口极为稠密，即使居民想要撤离，也几乎不可能及时将所有人都撤出来。除了偶尔听到广播外，许多人也根本没有办法与外界沟通，主要依靠口口相传传递消息。所以，尽管事先对风暴发出了一些警告，还是很难将信息传给每个人，更不用说将他们全都疏散。据估计，虽然大约90%的人口可能都听说过“博拉”旋风，但是只有1%的人选择逃到更坚固的建筑里。

当时人们熟知的东巴基斯坦，面积大致与美国的阿肯色州相当，但人口有7200万，是阿肯色州的36倍。此外，海湾本身海拔几乎为零，像曼普拉岛（Manpura Island）只高出海平面6米，正好是风暴潮可以到达的高度。由于缺乏适当的应对措施，这场灾难变得更加糟糕，许多当地人被迫自食其力，建造新棚屋；尽管大米在盐水中浸泡过，他们还要炒米饭来充饥。

强烈的旋风袭击了巴基斯坦三周之后，该国举行第一次民主选举。执政的巴基斯坦精英阶层做出无效的救援措施后，“博拉”旋风让人民联盟（Awami League）在选举中大获全胜。但是，精英阶层不接受选举结果，对被迫要求独立的人民联盟发动了一场猛烈的进攻，引发了激烈的内战。经过9个月的艰苦战斗，东巴基斯坦赢得了独立，并于1971年12月成立孟加拉国。

1970年底，“博拉”旋风过后，在东巴基斯坦索纳普尔（后来的孟加拉国）附近，村民们在寻找大米和其他谷物

“博拉”旋风造成了巨大的生命损失。在曼普拉岛上，岛上30000名居民只有5000人幸存下来。一位当地居民描述道，“一座巨大的、发光的波峰涌向我们的村庄”。天空顿时漆黑一片。岛上几乎所有的牛、绵羊、山羊以及水牛都淹死了，风暴也将一艘艘渔船掀翻到了海里。《时代周刊》杂志一名记者指出，他“走不到200码（约183米）远就会碰到一堆堆浮肿的尸体”，动物的尸体到处都是，绵延数英里。他说：“当时岛上恶臭熏天，很多父母踉踉跄跄地徘徊在死去的孩子身边。我的双腿也在发抖。”

海湾中的船只要么被风暴撕得粉碎，要么搁浅在陆地上，而海滩和岛屿上到处都是尸体。帕图阿卡利县（Patuakhali）附近13座小岛上的所有居民无一幸存，而其他地方的水稻作物都遭到破坏，稻田经海盐水浸泡变得黑乎乎的。成千上万的尸体被埋于乱坟岗；挖掘者没有力气再挖坟墓时，死者的尸体便被遗弃在露天的田地里。在一些岛屿上，当救援人员到达时，因为没有孩子幸存下来，所以不需要提供孩童的衣服。

几乎花了一周救援物资才运送到。此时，霍乱和伤寒已在众多岛屿肆虐了数天。为了提高大家的危机意识并筹集资金，前披头士乐队成员之乔治·哈里森（George Harrison）于1971年8月1日组织了孟加拉公益慈善演唱会（The Concert for Bangladesh）。

然而，毫无疑问，救援工作没做好，加上疏散工作的缺乏，导致了大量的人员伤亡。“博拉”旋风威力强大，不仅造成数十万人死亡，还在巴基斯坦全国范围内引发政治冲击波，最终导致内战。作为历史上最致命的自然灾害之一，人们不会忘记“博拉”旋风。

本文摘自《改变人类历史的自然灾害》，澎湃新闻经授权转载，标题为编者所拟。

《改变人类历史的自然灾害》，【英】乔恩·怀特/编著 张顺生、朱敬/译，中国画报出版社，2020年1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