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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井陉第一位加入党组织的矿工!井陉矿区首个党支部负责人!

2021-02-26 18:4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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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1908年生于原籍井陉县东关村,1930年迁居井陉矿区东岗头村。1926年冬,李玉加入中国共产党,是第一位加入党组织的井陉矿工。1927年秋,井陉矿区的第一个党支部——中共井陉矿支部委员会建立,李玉任主要负责人。1940年8月21日,在正太破袭战,攻打井陉煤矿新井的战斗中,李玉英勇牺牲。

李玉一家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父亲和哥哥都是煤矿工人。贫困的生活处境,勤劳质朴的家庭熏陶,使他从小就很懂事。李玉8岁入井陉城内小学读书。1922年小学毕业后,先在井陉矿宝货商店当学徒,一年后到协和煤矿当机器匠,1925年转到井陉煤矿发电厂当电工(当时称电工为电灯匠)。李玉在发电厂结识了维修工黄义仁。编者附记:黄义仁原在铁路部门工作。1923年,黄义仁参加了京汉铁路工人的“二七”大罢工。罢工遭到镇压后,黄义仁辗转来到井陉矿区,在井陉煤矿自办的小发电厂当维修工。李玉与黄义仁意趣相合,黄义仁时常把“二七”大罢工中的一些事情讲给李玉听。透过这些故事,李玉在朦胧中接受到一些进步思想的影响。

1926年,共产党员赵玉祥受顺直省委派遣,来井陉矿区开辟党的工作。他深入到矿工中间讲革命道理,灌输革命思想,传播马克思主义。李玉从他那里接受了党的教育。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激励着李玉坚定地走上了革命道路。1926年冬,李玉经赵玉祥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井陉矿区最早的一位党员。入党以后,李玉以满腔的热忱,以旺盛的精力投身到党的宣传工作中来,他利用自己当电工,经常接触工人的便利,在言谈话语之中,结合矿区的实际情况,结合自己和家人的实际,讲资本家对矿工的剥削和压迫,分析广大矿工受苦受难的原因,鼓动大家团结起来,与资本家作斗争。渐渐地,他的工作间——电灯房成了宣传革命的阵地。

不少工人下班后就聚集在电灯房,听李玉等人讲革命道理,其中有些人从此走上革命道路。随着党的力量的发展壮大,1927年秋在井陉县委的领导下,井陉矿支部成立。李玉是支部中最主要的负责人。除李玉以外,耿仲德也是支部的主要负责人。人物简介:耿仲德,别名牛牛,井陉矿区横西村人,生于1910年,1942年病故。耿仲德十几岁时就在井陉矿铁匠房上班。1927年入党,同年和李玉一起任中共井陉矿支部主要负责人。耿仲德性格开朗,经常深入到工人中间拉家常,说知心话。他团结工友,为工人们办实事,深受矿工们的信赖。支部成立不久,李玉等人在县委的帮助下,先后在电灯房、岗头村召开会议研究部署成立工会。经过深入宣传和具体组织,井陉矿红色工会在李玉迁居的东岗头村宣布成立。并选举工人黄义仁为会长,组织起60余人的工人纠察队。1927年井陉矿的资本家把军阀混战给煤矿带来的损失转嫁到工人身上。资本家大量裁减工人。到1927年底矿方连续6个月不给工人发放工资。工人们饥寒交迫,卖儿卖女,怨声载道,对资本家愤恨至极。

县委决定借机组织工人罢工。县委成员赵玉祥、杨继雄(当时化名李斌)、董希儒多次到矿区同李玉、耿仲德等人具体研究罢工事宜。李玉深入农村、工房了解情况,鼓动矿工同资本家作斗争。1928年1月的一天深夜,在岗头村的一个土窑里,杨继雄、董希儒、李玉、耿仲德、黄义仁等人开会拟定了改善矿工生活、发清欠资等9项条件,并决定为不暴露党组织,先由黄义仁出面向矿方提出9项条件,如不答应,再进行罢工。随后,黄义仁等工人代表找到当时在井陉煤矿负责管理矿务的矿长容敬源和德国人克里玛。这两个人对李玉他们提出的条件不理不睬,在黄义仁的斥责下,容敬源又怕万一工人闹事自己担当不起,便给坐镇天津的局长王镶拍了急电。王镶派亲信刘炳照从天津赶到矿区。工人代表限矿方24小时之内作出答复,否则就罢工。24小时过去了,他们依旧对提出的条件不理不睬。党支部立即分派积极分子把守要害部门,当工会宣布罢工开始后,李玉指挥电工拉掉电闸,顿时水泵停水,机器停转,矿工们如潮水一般涌向矿方办公地——西大楼,把矿方的头头们围困在里面。矿方见状,以矿上没有钱为借口,企图欺骗矿工复工。党支部及时揭穿了他们的阴谋。最后,愤怒的工人们把矿方头头们吃的水也给卡断了。

在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矿方答应了全部9项条件。罢工斗争经三天三夜取得了胜利。这次罢工斗争是我党领导的在井陉矿区举行的第一次工人大罢工。罢工斗争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矿区的当局者们。1928年4月晋奉战争爆发后,奉系和晋系军阀相继占领矿区。矿区当局,尤其是井陉、正丰两矿的资本家贿赂军阀,对参加过罢工的矿工进行了疯狂的报复。红色工会被强行解散。许多党员和工会积极分子被逮捕。矿区的革命活动一时处于低潮,部分同志转移了,李玉留下来坚持地下斗争。在红色工会被破坏以后,国民党为控制矿工的活动,于1929年春在井陉矿成立了黄色工会。一些工人被其小恩小惠所迷惑,参加了黄色工会。为了争取这部分工人,李玉等人贴标语、撒传单,揭露黄色工会的真面目。当时,大街小巷之中经常出现“国民党立的是假工会”“不给工人要好处的工会是假工会”“反对一切压迫和剥削”的标语。敌人白天撕,他们晚上贴,同敌人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与此同时,李玉还派积极分子打入黄色工会,把黄色工会中坑骗工人的丑事写在布告栏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工人们通过亲身体验,其中有不少人都先后退出了黄色工会。为把这些工人组织起来,李玉按照上级指示,于1931年开始,利用矿工间固有的结拜弟兄的旧习俗,在井陉矿的工人中建立了“煤窑会馆”、“同乡会”、“老君会”等公开的群众组织。李玉深入到工人中间,广泛地同工人交朋友,结交弟兄近百人。1933年3月,直中特委书记李耕田被捕变节,使中共井陉煤矿特区委员会遭到严重破坏。李玉与上级党组织失去了联系。期间,他在感到从未有过的苦闷的同时,还在一面积极设法寻找上级党组织,一面为党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共井陉县委恢复了井陉矿党组织。李玉十分高兴,工作的热情更加高涨。期间,他除负责党支部工作以外,还担负起向边区传递情报的工作。当时,他的家成了边区的同志们来矿区后的首选落脚点。当时,为边区购买的药品等重要物资大都是从李玉家转送到边区的。这期间,李玉利用自己当电工的有利条件,巧妙地工作。一次,游击队在横西村外将敌电话线割走,日军急忙派李玉去接线,李玉又将自己带的电话、电线尽数送给等在那里的游击队。然后,在游击队的鸣枪声中跑回矿内向日军“报告情况”。本来,这就是李玉同游击队事先约定好的一次行动。

1938年3月,我军夜袭井陉煤矿,李玉他们打开井陉矿北门,参加了井陉矿工游击队配合八路军一一五四部队夜袭井陉矿的战斗。这次夜袭,我军取得了胜利。这是我军第一次夜袭井陉煤矿。

井陉矿北(铁道)门1939年2月,我军再次夜袭井陉煤矿,李玉立下大功。战前,接到县委的指示,李玉兴奋异常,夜不能寐。他认为:这是我军再次夜袭日军侵占下的井陉煤矿了,自己要总结上次的经验教训,发动矿工积极分子都参加行动,争取取得更大的胜利。为此,李玉做了周密的布置。一天晚上,在井陉矿墙外的李玉家里,李玉的母亲在门外放哨,屋里十几个矿工积极分子(其中,包括后来接替李玉,成为中共井陉矿主要负责人的刘万选。)装着喝酒的样子,研究了一整套接应部队的办法。第二天上午,李玉的母亲从矿市街买了白布,撕成布条。下午,李玉以修电网为由,用绳子将布条系进围墙,以备晚上战斗中作标记。

▲井陉矿新井

晚上,李玉等人早早地来到矿内,静守在各自的岗位上。11点钟,部队运动到矿北门外时,向电灯房射去了一支竹箭,李玉接到信号,向矿工们发出了行动暗号,耿晚子首先奔向北门,结果了哨兵,打开了大门,先头部队冲进矿内。李玉开动绞车把井下工人提上井,并指挥大伙破坏敌人的设备。部队在矿工们的配合下,打得敌人抱头鼠窜,敌人的水塔、锅炉房、绘图室被炸的炸,被烧的烧,使敌人受到很大的损失。

温馨提示:本文后的相关事件链接中,有这次夜袭井陉矿的亲历者——吴信泉中将撰写的文稿。该文详述了我军夜袭井陉煤矿的始末。敬请读者垂注。

我军这次夜袭井陉煤矿使敌人遭受到很大损失,敌人吃了大亏。此后,便对矿区民众进行了疯狂的报复,大肆抓捕矿工。1939年10月,李玉被捕。在审问时,李玉沉着冷静,看出敌人并没有抓到证据,便据不承认参与战斗。晋察冀边区四分区得知李玉被捕后,积极进行营救,最后贿通了敌黄翻译,李玉等人才被释放。

李玉出狱后,形势依然十分严峻。为此,分区指示:李玉全家撤到边区。1939年冬,李玉全家经过许多周折,离开了矿区,先在韩店地委办的党训班学习了两个月。此后,分配到四分区“前卫报”社当技师,并负责无线电收音任务。此间与我军著名摄影记者沙飞相识。

1940年,我八路军决定对敌交通线进行大破袭,井陉矿区是破袭重点之一。因李玉熟悉矿区情况,指挥部调李玉担任侦察联络工作。

刚刚从敌占区出来不久,又要回去,妻子担心地劝李玉:“太危险了。”李玉以党的事业为重,告诉妻子:“党让咱往哪儿就往哪儿,要听从分配。”

李玉通过与矿区地下党的联络,摸清了敌人的基本情况,做到了心中有数。1940年8月20日,李玉与先头部队悄悄地运动到了井陉煤矿附近。当夜10点总攻开始后,李玉领着八路军主力部队,凭借熟悉地理环境的优势,比较顺利地冲过堑壕,砍断铁丝网,攻进井陉煤矿新井矿内(现井陉矿务局一矿矿内)。

编者附记:李玉带队伍冲过堑壕,在砍铁丝网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根据人民日报社总编室编写的《高粮回忆录》称:“部队赶到井陉老矿将敌人包围。我们看地形、选择突破口时,沙飞来了。21日凌晨2时六班长拿上扎有胶皮把的大铡刀去破电网,猛砍一刀,人倒在地上,两个战士急忙去拉,也被电死。电网没破成,白白牺牲了三个同志。沙飞说,找矿区的联络员,一定会有办法。找到老李(即李玉),一听砍电网,他马上说这很简单,他从老乡院里找了一条(用)铁丝(做的)晒(衣物的)绳,到前沿将铁丝一头插入地下,还溺上点尿,然后将另一头往电网上一抛,眼看着电网上的红灯灭了,他说砍吧!没电了!这时天已破晓,我们砍断铁丝网发起冲锋。沙飞跑到三班机枪阵地拍了攻打井陉煤矿的照片。”

以上附记内容详见:沙飞的女儿著的《铁色见证》一书,第134—135页。

我军攻进新井矿内,把敌人压到了矿最南边的堡垒里。拂晓时分,敌人终于放弃新井,向南逃去。李玉同战士们一起用火烧,用炸药炸,破坏着敌人的设备。躲在暗堡里的三个顽敌,因认识李玉,便不顾一切地集中向李玉射击。李玉中弹牺牲,时年32岁。

李玉虽然牺牲了,但战友们踏着他的足迹继续英勇战斗,将新井矿彻底破坏,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同年10月17日,晋察冀第四军分区在柏坡为李玉召开追悼大会。《前卫报》和《抗敌报》均做了报道。晋察冀边区王专署宣布:追认李玉为烈士。李玉牺牲后,其弟弟、侄子先后参加革命,继续着李玉未竟的事业。

编写依据:马赶春撰写的“井陉矿工运领袖——李玉”(载于《井陉矿区文史资料》第一辑)。

·相关事件链接·

八路军夜袭井陉矿

——吴信泉将军回忆录片断

兵荒马乱,谁家还有心过年?

1938年的春节一天一天逼近,等到腊月二十三,井陉矿的矿市街上也没见什么年货上市。说起来叫人痛心。头年8月末,保定刚一吃紧,冀中的几十万国民党军队,离前线还有几百里,便稀里哗啦地逃得一干二净。不到一个月功夫,日本侵略军就松松快快地占领了河北境内的平汉、正太铁路沿线。国民党军慌忙从井陉矿区撤走了,连一支矿灯也没有带走,一座出产焦煤的宝库,完整地让给了敌人。

井陉矿从一开发就被德国人把持。这时节,德国还有一伙人在矿上,为首的名叫克拉德,老百姓都叫他“黄蛤蟆”。日本侵略军一来,马上就和克拉德携起手来,办了个“兴中公司井陉采炭所”。收拢了一批地痞流氓当把头。开始了更加残酷的掠夺。矿上原有的机器设备虽然不好、不全,也还能抵用,可是侵略者连这点破机器也不给工人使。他们拼命地向矿区农村要劳动力,甚至逼着不满十岁的孩子下井。孩子们光着屁股在三尺多高的煤洞子里爬来爬去,当爹娘的实在不忍心,有几个村子就联合起来抵制出童工。据说就因为这,横涧、核桃园和梅家庄遭到了无情的烧杀。井下的防险设备,日本侵略者更是不管,由于通风不良,瓦斯得不到处理,经常有爆炸、出水事故发生。这还不算,出入矿院还必须给日伪人员行礼,举起手让他们搜身,稍有怠慢,便遭毒打,随时都有被扣押、被治罪的可能。只要大人孩子一进矿门,家里的妇女们就提心吊胆,烧香祷告。在这情况下,谁还有心思过节?人们心里窝着一团火,都暗自嘀咕着:“中国真的会亡在你鬼子手里吗?总有一天,老子的煤锨会砸上你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六八八团,根据上级指示深入敌后,发动群众,广泛开展游击战争,进驻到平山以西地区。我(当时任团主任)带着一个营来到井陉矿北的方山一带,很快的在方山地区开展了宣传群众、武装群众、扶助群众进行游击战的工作。同时井陉的党组织也主动和我们取得联系。祭灶节这天,我团的民运股长高农斧到矿区和地下党联系工作,原来井陉的党组织机关设在北陉村,以“派报社”作为掩护进行活动,掌柜的赵玉祥,一般人只晓得他是做买卖报纸生意的,流落到这里多年了;只有矿工刘万选、李玉和在矿市街上开小铺的杨万英等几个地下党员,才知道他是共产党井陉县委书记。高农斧到“派报社”找赵掌柜,恰好赵玉祥有事出去了,屋里只有矿工耿晚子、王永年等四五个人,正在那里商量联合各村抗拒给日军送“年礼”的事,他们见高农斧不似近村的人,定要弄个来龙去脉。高农斧不清楚他们是干啥的,只好说是“县上来的”。耿晚子是个“猛张飞”,一听是县上的人,又瞧见他腰里鼓鼓胀胀的像有短枪,就认定是汉奸,此来必无好事,不容分说,抽出腰刀就要动手。幸亏这时赵玉祥一脚踏进门来,方解了这场误会。

耿晚子听说是八路军过来了,高兴地一把拉住高股长:“高同志,我刚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你看该怎么赔礼吧!”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人接着说:“你们都别赔礼了,如今是大年大节,矿上日军不多,要‘年礼’倒挺厉害,不如请咱队伍来打一下,不仅能杀杀鬼子的威风,我们的‘年礼’也就免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赞成。赵书记考虑一下,就请高股长把这个意见连夜带回方山。

高股长把以上的情况向我作了汇报,我又请示了领导,认为战机很好,而又有利于发动群众,便立即召开党委会研究。战士们一听说要打矿,都说“日军的年礼不用老百姓送了,我们包啦!”腊月二十五,部队就拉到矿北十多里的赵庄岭,准备出发。县委一面通知矿山支部,做好迎接准备,一面派我地下党员于克昌和部队联系。确定了打的时间,交代了矿内、外的地形和接应方法。一场里应外合的袭击战计划好了。

腊月二十六晚上,矿院北墙外李玉家里,挤了一屋子人。看起来像是喝年酒,就是没啥好菜,一盆干豆角摆在地上,十几个人围着吃,老太太站在门口,像是伺候喝酒,其实是观察动静。就在(李玉)这里,矿工们商量了部队打矿时接应的方法。

第二天,李玉的母亲来到矿市街买丧事用的白布。有人问:“你这老婆子疯了?大年下把霉气东西往家里买!”她说:“俺那儿子不孝,不娶媳妇不说,过年连根菜毛也不买,我不知道哪天伸腿,趁早自己准备了吧!”下午,李玉以修电网为名,神不知,鬼不觉地用绳子从墙外把剪好的白布条系进了矿院。原来这是要给工人带的战斗联络符号。耿晚子不论干啥都要赶在前面,开北大铁门的任务叫他抢去了。

没有钥匙,他就打算领几个小伙子动刀子,大家说太冒失,后来一个叫赵永德的工人想了个点子。那天早上,趁火车进门的机会他向日军要钥匙,私地里用热蒸馍夹了个钥匙印,随后让一个可靠的旋工,另做了一把新的,试验合适后,就交给了晚子。杨万英这天干脆关起铺子,到各村交代乡亲们不要让童工夜间下井。一切准备妥当,单等黑夜行事。

上夜班的工人,这天来的特别“勤快”,预备汽笛刚一响,便一个个进了矿院,锅炉房、洗煤场和翻砂车间的工人,都拉着干活的架子,等待关灯的信号。电工李玉和刘万选守在矿西头的电灯房外。十一点钟的时候,一支竹箭啪嗒一下落在电灯房后。李玉跑进屋里关灯,晚子提起矿灯就往北铁门走。

这时候,守门的日军正在门房里守着火炉打盹,晚子一进门就大声嚷道:“太君!炭矿的苦力来了!”那家伙半睡半醒地把黄牙咯吱咯吱咬了几下,莫名其妙地说:“什么什么的苦力来了?”晚子说:“你的电话的问问!”日军懒洋洋地站起来去摸电话,刚转过身子,晚子一刀插进了他的胸窝,这家伙喉咙里只响了半声就倒下去了。晚子把大铁门拉开,拾起铁道上的石子,照着铁轨一阵乱敲,我们一个连的战士便应声冲进门来。

李玉听见敲铁轨,把电闸一关,跑到竖井口上,用绞车将井下二百多矿工全部拉出。一边分发白布,一边指挥大家分头去破坏矿内设备。矿工们一腔怒火,早就憋不住了,一接受任务,个个像击发的子弹,直向目标奔去。这时,王永年已把通往矿外的电话线剪断,正和刘万选分头领着部队收拾日本兵和矿警。

我团一个连冲进矿院,一个连在外掩护。住在矿上的日军,虽然才三十多人,却认为县里有他们大批人马,矿内有矿警,值班看门的是日本兵,矿工不敢“闹事”,老百姓又都是叫枪杆吓坏了的“顺民”,所以毫无提防。战士们一进院,首先收拾了几个日军哨兵。正在熟睡的矿警,听到四处打枪,不知道向哪里应战才是。矿警队长首先越墙逃跑,警狗子们紧紧相随,哪知刚翻过墙,就叫我们外面的那个连给俘虏了。十几个日本兵,仓忙还击,胡乱放枪,被我一阵猛冲,全被消灭了。剩下那些管理矿山的,更是失魂落魄,有的钻阴沟,有的钻地洞,结果还是被战士们揪了出来一些。“聪明的”克拉德,钻上房顶的烟囱,没被找到。

在工人的协助下,战士们一边搜索敌人,一边破坏竖井的绞车,捣毁了变电房、锅炉房,炸塌了自来水塔。运煤的“轱辘马”躺得横七竖八。火药库也被搞开了。能带的炸药、雷管立刻运走,带不动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在火药库爆炸的同时,一伙战士到了鬼子的办公院里。北屋“财务系”的一座保险柜吸引了大家。战士们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哪晓得开保险柜的难处,几个人下劲也扭不开,结果点起火就烧。大火一起,什么“劳务系”、“矿图室”,全部着起来了。

县城的日军在二十多里外听到矿上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电话又打不通,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派人侦察,出动军队。走到半路,侦察的汉奸回来报告说是“游击队”打矿,日本兵以为“游击队”还在矿里,便隔着矿市街往院里打炮。哪知,我们部队已料到鬼子会来增援这一招,早已把工人送出矿院,扛着胜利品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日军的火炮,没打着“游击队”,却把院里侥幸没被抓到的日军又打死了几个。

天亮以后,大火虽已熄灭,而余烟仍笼罩在矿院的上空。几个活着的日军,已用汽车拉进县城,唯有在矿上把持多年的克拉德,仍恋恋不舍地在院内转来转去。这个外号“黄蛤蟆”的德国人,来中国已十几年了,他把井陉煤矿上的一块炭渣也看成是“他的产业”,日本鬼子来后,矿上的业务,钱财还由他包揽一些。在他的皮鞭梢上,不知沾有多少矿工的血迹,他腰间别的“毛斯”手枪,也打死过不少中国工人,往日在矿院外大摇大摆的“黄蛤蟆”,由于钻了烟囱,又没洗脸,简直成了“黑蛤蟆”。他来到“矿图室”的废墟上,默默地瞅了一会儿倒塌的墙壁、未燃尽的木梁,用脚拨了拨崩得四散的瓦砾, 看到多年绘制的矿图已无影无踪,意识到继续奴役中国人民、吸吮其血汗的勾当干不成了,不觉痛苦起来。看来“中国人不敢反抗”这个心中原来不可变转的观念被推翻了。为了保留住昨晚侥幸保住的生命,他轻轻地点着头,似乎心里在盘算:“走吧——”几天以后,克拉德果然离开了中国。

腊月二十八一早,矿区各村就嚷嚷起来,到处是串门子谈论昨晚矿上打仗的,也有不少人跑到矿院外边去隔墙看景。打矿的事成了天大的奇闻。可是到底是哪伙人打的,有些人一时还摸不着底细。当然大多数人知道是八路军干的,但是,人们还不敢这样直接称呼。就通称是“西路军”来了,表示八路军是从山西来的,从延安来的。有人讲矿上的鬼子打死了好多好多,没被打死的都让“西路军”带走了。不知谁爬在矿院墙头上见“黄蛤蟆”哭了,回去一传,惊动了好些人打听:“洋鬼子哭到底是啥样子?”都说:“光见过洋鬼子打人,哪见他们哭过?这回总算给中国人出了气!”白彪村有个算卦的张老头,平常小伙子们爱逗他,这回有人说:“大叔,你会算,你算算中国倒是会不会亡?”张老头说:“这卦还用算?咱中国是个大国。这个‘国’字好比做饭的‘锅’字,咱们这口‘锅’,是太大了。小鬼子旗子上的那个小煎饼,盖不上这口锅!”这年春节好多家吃煎饼,传说:“日本旗子上画着个圆煎饼,吃了煎饼鬼子就完蛋了!”虽荒诞,却说明了打矿一事的确振奋了民心。

编者附记:吴信泉将军(中将军衔),曾在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六八八团任职。1938年,在井陉矿区党组织的全力配合下,于当年春节前夕率部夜袭井陉矿。上文根据吴信泉将军的回忆录整理,内容及个别文字有删节。原文曾刊登在1962年1月30日的《工人日报》上。

来源 | 石家庄矿区报

原标题:《李玉,井陉第一位加入党组织的矿工!井陉矿区首个党支部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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