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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四川•探秘】王钢 ‖ 营山蛮子洞探秘

2021-02-28 09:0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以下文章来源于营山文艺，作者文艺营山

营山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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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山蛮子洞探秘

王钢

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说过蛮子洞，蛮子洞在我印象中很神秘，我对蛮子洞一直充满好奇感。哪些地方有蛮子洞？蛮子洞里面有些什么？会不会像武侠小说写的一样，有武功秘籍或者宝藏？

古代中原地区周边主要有“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人们统称居住在西南、华南地区的板楯蛮（賨【cóng】人）、僚人等少数民族居民为南蛮子或蛮子。他们在悬崖峭壁上挖凿了许多洞穴，俗称蛮子洞。

蛮子洞的来历有几种说法：一是古代四川原著居民板楯蛮以及僚人的居住场所；二是考古学家说是古代的板楯蛮、僚人的崖藏墓；三是古代人躲避蛮子、土匪、战乱的避难场所。

有人说賨人就是僚人，其实賨人与僚人各是一个族群。僚人古称獠、乌浒【hǔ】，是中国古代民族之一。据《华阳国志》载：“蜀土无僚，乃是始从山出，自巴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大为民患。”为抵抗司马氏的东晋政权，从公元338年（东晋咸康年间）开始，成汉国昭文帝李寿（成汉景皇帝李特之侄）把以贵州牂牁【zāng kē】（古国名，位于今贵州省黔东南自治州黄平县旧州镇）为中心的云南、广西及四川周边诸省的十多万户僚人迁入四川，几乎遍布整个四川盆地，岷江、沱江中下游尤为密集，乐山一带完全成了僚人的天下。

賨人是我国古代西南、华南地区分布广泛的少数民族，賨人属于古羌族的一支，属于巴族。据史料记载，賨人使用的武器叫“板楯”，板楯是一种比一般弓箭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弓弩，賨人因此被人称作“板楯蛮”，俗称蛮人。賨人善射老虎，骁勇善战、勇猛强悍，锐气喜舞，冲锋陷阵，屡屡令敌军胆寒，也因战功卓著，获得了少缴赋税的优待。于是，人们便以古巴蜀地区这种赋税的名称“賨”，来称呼这个骁勇善战的族群。賨人是古代四川原著居民，但僚人是东晋时期大规模移民到四川来的，而现在的四川人大多数是“湖广填四川”的人们之后裔。

賨人居住范围包括嘉陵江、渠江流域和长江北岸，而渠江流域是賨人主要聚居地，賨人在这一区域生活超过3000余年。据《舆地纪胜》载：“巴西宕渠，其人勇健好歌舞，邻山重叠，险比相次，古之賨国都也。”据《华阳国志·巴志》载：“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殷人倒戈，故世称之曰：武王伐纣，前歌后舞也。”武王伐纣仅率兵车三百乘，士卒四万五千人，虎贲【bēn】（冲锋兵）三千人，而纣王的军队却是七十万人，众寡悬殊。然而武王军队“前歌后舞，士气旺盛”，致使商兵阵上起义倒戈。弱小的武王摧枯拉朽般地击败了强大的商纣。长达八百余年的周王朝得以建立，賨人功不可没。

战国时期，賨国在渠江东岸土溪建立都城，位于渠江东岸渠县土溪乡城坝村，包括现在的土溪城坝、土溪镇洪溪村和天府村等部分，距渠县县城26公里，总面积230万平方米。公元前289年，楚王派兵入流江（渠县）“打宗围巢，执宗子以归”，剿灭了当时的賨国，经历了232年的賨国灭亡。賨国是个小诸侯国，史书上仅有少量记载，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公元前314年，秦朝设置巴郡（治地江州，今重庆市老城区），巴郡下辖宕【dàng】渠县。宕渠城遗址又名“古賨国国都遗址”。秦朝时期的宕渠县辖区包括今天的营山县、渠县、达川区（达县）、巴中、大竹、邻水、广安、城口（今隶属重庆市）等部分地区。

賨人在灭秦兴汉的战争中战功卓著。賨人在阆中籍巴族賨人首领范目统率下，跟着刘邦大军，手执牟弩、板楯，高唱战歌，跳起慷慨激昂的巴瀹【yuè】舞，向秦军冲杀，所向披靡。公元前206年，刘邦拜韩信为大将，韩信先派樊哙、周勃率兵佯修已被烧毁的褒斜栈道（在今眉县斜峪关到勉县褒城一段），摆出要从褒斜道出兵的架势。韩信命令范目悄悄地率一支7000余人的精锐部队，沿连云栈道（在陕西汉中地区，自凤县东北草凉驿南至开山驿），从陈仓道攻克散关（今宝鸡市郊），进入关中，刘邦乘势而定三秦，重新在关中站稳脚跟，为打败项羽，一统天下，奠定了基础。这就是著名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平定天下后，汉高祖刘邦为了奖励賨人英勇无畏、赤胆忠心的汗马功劳，先封范目为长安建章乡侯，后又改封为慈凫【fú】乡侯，意在留住賨人这支军队。范目迫于賨人思乡心切，坚持不受此封，刘邦只好将范目改封为低一级的度沔【miǎn】县侯，让賨人荣归故里。刘邦封以三侯来挽留他，但他仍坚持回到故里阆中，从此人们把范目叫范三侯。

汉高祖刘邦仿照先秦的办法，对罗、朴【piáo】、昝【zǎn】、鄂【è】、庹【tuǒ】、夕、龚等七大主姓的賨民免除租税徭役，其余广大賨民每年也只缴四十寅钱的租赋，比一般人要少交三分之一，继续保留賨民族和部落组织，封其大小酋长为王、侯、邑君。賨民族由此名扬天下，名声鹊起。

通过对賨人与僚人的历史了解和研究，我对他们挖凿的蛮子洞更加好奇。我四处打听营山县哪里有蛮子洞，好友廖博士告诉我，他老家法堂乡有蛮子洞，他小时候去蛮子洞玩耍过，对蛮子洞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记忆之中。

2020年7月29日上午，我和廖博士一起驱车来到营山县新店镇文高村3社（原法堂乡文笔村3社，法堂乡曾经也叫仁和乡，文笔村和高观村合并后叫文高村）。我们来到文高村王家桥，过了桥不远处有座小山叫廖家坟，旁边的小山叫香炉山。跨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过杂草丛生的荒地，只见杂草灌木丛中全是坟墓，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沿山间羊肠小道攀沿而上，隐约看到岩壁上有一些洞穴。这里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我数了一下，这里共12个蛮子洞，为方便记录和描述，暂且从左到右的蛮子洞称为1—12号洞，其中3号洞、4号洞的洞口可以进去，其它洞基本被石头和泥土封堵了，11号和12号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无法接近。进入4号洞，看到洞壁有一层较厚的黑烟灰，明显看得出长年累月烟熏火燎的痕迹，这里可能是蛮人的厨房。我掏出随身携带的卷尺量了一下，洞内最高处2.1米，宽2.6米到3.2米，成年人无需弯腰可以在洞内自由活动。3、4号洞之间有小洞相连，两洞均有瞭望口，洞内有疑似睡觉的石床，石床上十分光滑，可能是蛮人长年累月在上面生活而磨光的。

离开廖家坟时，在王家桥遇到一位姓王的老人，他告诉我们，小河对岸还有蛮子洞。我们顺着老人指引的方向上山，在悬崖峭壁的巨石下看到了一个完全被现代水泥和石头封堵的洞子，洞口上疑似有雕琢的图案和文字的痕迹，可惜被人凿去看不清楚了，洞门左边有一个十分光滑的小洞，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由于这里灌木丛生，山势陡峭，坟墓众多，我们只找到这一个蛮子洞。

为了探秘蛮子洞，我先后三次到营山县安化乡龙古社区5组探访蛮子洞。因为此地有个漏峰石和一条龙古河，这里曾先后叫漏峰村、龙古村，现在龙古村与印心村合并后叫龙古社区。这里小地名叫石湾，往上走就是蔡家塝和蔡家祠堂，一条清澈的龙古河从山脚流过。石湾蛮子洞依山而凿，洞口下面是一片菜地。虽然最矮的洞口离地面只有2米多，也很难爬上去。大多数洞口被石头和泥土封堵。按照惯例，我从左到右把蛮子洞称为1—13号洞，只有8、9号洞没有被封堵，这两个洞之间有小洞相通，但里面全是近几年的生活垃圾，11号洞口也完全坍塌了，附近干农活的村民不提醒我，几乎看不出这是蛮子洞的洞口。据当地一位年长的村民讲，建国前有人在附近的大蛮子洞生活过，现在荆棘密布，杂草丛生，无法通行。

2020年10月29日下午，我和好友驱车来到绿水镇浮山村，探访这里的蛮子洞。我们走访当地年长的村民，他们都说附近的蛮子洞有上百个，都是依山傍水临河而凿。原安固乡浮山村与原绿水镇干坝村合并后仍然叫浮山村。一位叫陈绪金的好心大爷，告诉我浮山垭桥附近有几个蛮子洞，我顺着陈大爷指引的方向来到浮山垭桥。

在离浮山垭桥100米右边的峭壁上，分布着多个蛮子洞，距公路最近的蛮子洞因为修路的原因，洞口已经残破了。我观察了地形，选择洞口没有被封堵的蛮子洞，规划路线，准备攀爬上去看看。这里是一片悬崖，灌木杂草丛生，完全没有路，我用树枝拨开灌木刺藤，找来两块大石头垫在洞口下，很艰难地爬进洞里。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头灯，这个洞里除了一些乱石头没有其他东西，走进去一看，左边洞壁上有一个50厘米宽的小洞，通往隔壁洞。

听一位老乡说，附近还有个很大的蛮子洞，有人花了几年时间，把洞内扩宽，他们用来酿酒、喂猪，洞门口安装有铁门。因为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还是留下了遗憾。

经过几次走访、调查和研究，我总结了法堂乡文高村廖家坟蛮子洞、安化乡龙古社区石湾蛮子洞与绿水镇浮山垭桥蛮子洞的共同点：

第一，蛮子洞都是依山傍水，成片联排而凿壁而建，部分相邻的洞与洞之间有小洞连通，一个洞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可能是厨房；另一个洞有经过长年累月生活而磨得很光滑的石床，可能是卧室。据走访调查了解，建国前曾有人在蛮子洞居住生活，蛮子洞曾是附近村民用来躲避土匪、战乱的场所。

第二，蛮子洞的洞口附近都是有小河或小溪，有小河就可以解决生活用水问题。

第三，蛮子洞的洞口离地面较高，部分洞穴还有瞭望孔，居高临下既可以躲避野兽的袭击，也可以远眺，观察到远处的敌人或者土匪来袭。

第四，蛮子洞的洞口附近灌木杂草丛生，利于隐蔽，不易被发觉,蛮子洞真乃隐匿藏身的好地方。

第五，大部分蛮子洞被石头和泥土堵塞，只有少数洞穴可以进去。

第六，蛮子洞基本都呈长方形，洞内最高处超过1.8米，成人可以在洞内直立行走、自由活动。

第七，法堂廖家坟蛮子洞的一个洞上疑似有浮雕图案不知被什么人凿去了。洞内石壁上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明显的古代文字和象形图案。

第八，考古学家所说，蛮子洞是崖藏墓，但是目前为止洞内没有发现墓葬遗迹，也许以后会有新的发现。

第九，从洞壁凿痕的纹路看，洞穴是用铁制工具开凿的。铁制工具大规模普及使用最早是西汉时期，盛于东汉至南北朝时期，距今有2000多年的历史。

关于营山巴氐族賨人的历史值得一提的是：西晋永康二年（公元301年）天水等六郡（今甘肃东部）汉、氐各民族的农民十余万人流亡入蜀。西晋政府强令他们还乡，并掠夺其财物，流民奋起反抗，推营山籍巴氐族賨人李特为首领。李特在四川绵竹率流民起义，占广汉、围益州（成都），屡败晋军。

公元303年，晋军乘机偷袭，李特战死。李特的儿子李雄率流民继续战斗，公元304年攻占益州，自称成都王。

公元306年，李雄在益州称帝，定国号为大成，还追封李特为景皇帝，庙号为始祖。后来李特的侄儿李寿登上帝位，改国号为汉。李雄及其继承者的政权被史学界称为“成汉”。成汉最强盛时期，占有今四川东部和云南、贵州一带。

成汉（公元304年——公元349年）是东晋十六国之一。公元347年，东晋桓温率兵攻打成汉，成汉皇帝李势投降，成汉的残余势力在2年后也被东晋彻底消灭。成汉国仅仅存在了45年，在华夏浩瀚的历史长河中鲜为人知。

据《营山县志·李特篇》记载：营山古为宕渠属地，境内有太蓬山。李特“幼读书太蓬山”。营山县太蓬山至今还保留着成汉政权景皇帝李特在太蓬山读书生活的遗迹——透明岩、朝阳洞、天子读书台等。透明岩是可以容纳近百人的一个超大的洞穴，东西贯通，一眼望穿，故又称“穿岩洞”。李特作为从营山走出来的历史名人，特别是其刻苦攻读的地方——天子读书台，为我们流传下了一个勤学励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