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民主国家联盟和供应链联盟——拜登外交的双轮

编者按：美国拜登政府上台一个多月以来，加快战略评估审查、规划和调整，美国决策者多次发表外交与战略基调演讲，并于3月3日正式发布《过渡时期国家安全战略指南》。3月6日，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美国研究中心、国际安全与战略研究中心共同举办美国国家安全战略视频研讨会，并与澎湃新闻合作，推出“拜登的‘指南’”系列稿件，对拜登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的走向和影响进行初步研判。本文由察哈尔学会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李巍在会议上的发言整理而成。

美国拜登政府3月3日公布的《过渡时期国家安全战略指南》的开头和结尾用了两个很重要的词——inflection point（转折点），令人印象极为深刻。这个词的使用表明美国的战略精英认为无论是国际环境还是美国内部，如今都是一个历史性的关键时刻，所以我也从这份报告中读到了美国战略精英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

这份报告给我的整体感觉是拜登政府对前总统特朗普的外交政策有继承的一面，并非全盘否定，但也有显著的不同。具体而言，报告有三个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点。

第一，这份报告对保卫美国民主制度的浓墨重彩的强调。报告中大量篇幅谈及美国的民主在国内和国际所遭遇的挑战，民主可以说是报告最高频出现的词。而且报告中明确提到，拜登政府要召集一个民主国家的会，这是非常郑重的制度竞争的信号。

第二，报告反复多次强调美国要团结盟友和伙伴关系网络，共同应对美国的挑战。这意味着拜登政府不会像特朗普政府一样搞单边主义或者孤立主义，而是要团结盟友和伙伴，这是和特朗普很不一样的，报告还强调美国要重新回到国际制度体系中，并且扮演国际制度领导者的角色。

可以窥见，拜登政府和特朗普在外交上最重大的不同，就是前者是多边主义和国际主义的政府，是重视规则和制度竞争的政府。这个报告中，除了北约盟友之外，还重点点名了几个亚太国家，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印度和越南，所以这七个国家恐怕会成为拜登推进所谓印太战略的焦点国家。

第三，这份报告虽然是集中讨论国家安全，但是却花很大篇幅强调了复兴美国中产阶级，认为中产阶级是美国民主的基石，用了一个词backbone，就是骨架，像脊柱一样的东西。报告首次提出，不以公司的利益，甚至也不是以总体的国家财富来定义美国的经济利益，而是要以工人家庭（work family）的福祉来定义美国的经济利益。报告指出，美国国际经济政策要有利于全体美国人而不是特权阶层，这很重要，也就是所谓的“中产阶级外交”。另外报告也重复了经济安全就是国家安全的说法，这个说法是特朗普政府提出的，所以在外交政策上的表述两任政府很多是有继承性的。

最后谈谈报告中所涉及的经济问题。这个报告总体认为美国的民主要建立在一个坚实的经济基础之上，我觉得有几个点值得关注。

第一，报告花了很大的篇幅强调技术竞争正在兴起，包括人工智能、量子计算、清洁能源、生物技术，以及下一代通信，即5G。强调要在这五个领域加大投入，确保美国处于引领地位，所以技术竞争正在成为当今大国政治的核心主题之一。

报告花了不少的篇幅讨论清洁能源，认为清洁能源是美国国内经济复兴的抓手，也是美国气候外交的基础，所以拜登政府将大概率投入更多资源在任内引导一场清洁能源的产业革命。报告也点名提到了电动汽车，所以电动汽车是未来最值得关注的产业领域。

第二，为了赢得技术竞争，报告强调美国要加强对科学和教育的投入，尤其是对理工科教育（STEM）的投入。过去四年，特朗普和整个美国科技界以及大学的关系是很糟糕的。拜登的1.9万亿纾困计划以及今后更大规模的纾困计划，相信很多会投给大学实验室，特别是理工科的技术研发领域。

第三点就是要与经济理念相似的民主国家，共同保卫关键的供应链和技术链的基础设施，特别强调了保卫供应链的安全。这点在报告里有很多的体现。可以说，美国主导的供应链联盟呼之欲出。一个是民主国家联盟，一个是供应链的联盟，可能成为拜登政府多边主义外交中很重要的两个轮子，齐头并进。

文章来源：澎湃新闻，2021-03-11

责任编辑：郎亚娇、徐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