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波特曼老公的舞团下周来沪演出

跨界合作是趋势

        米派德曾在纽约市芭蕾舞团供职16年。但当跳舞和编舞同时摆在面前，他还是偏向编舞和经营舞团，“我知道舞蹈不会永恒，还是希望借编舞来表达我的想法和欲望。”

        米派德对洛杉矶青睐有加，但在美国舞蹈史上，纽约是世界现代舞中心，洛杉矶却几乎一片空白。洛杉矶盛产电影工业，而在米派德看来，随着洛杉矶迪斯尼音乐厅的建造，“我相信舞蹈将是这里的下一场艺术盛宴。”近期，编舞大师威廉·福赛斯公布将于2015年秋移步洛杉矶，任教南加州大学格洛丽亚·库夫曼舞蹈学校的计划，似乎印证了米派德的说法。

        2011年，在携妻子迁居洛杉矶后，米派德决定自纽约市芭蕾舞团退役，于美国西海岸成立舞蹈工坊。他希望工坊能与新兴视觉艺术家、音乐家、作家“跨界”合作，而洛杉矶这座盛满艺术家的城市，亦能让他感觉到创作上的随心所欲，“这里似乎潜藏了巨大的艺术能量。”

       查尔斯·费比乌斯在2011年以制作人身份参与了洛杉矶舞蹈工坊的创建。成立之初，工坊便被定位为不同艺术家提供“跨界”合作的平台。他们编舞，拍电影，出书，也试着向所有年龄层的观众扩充舞蹈经验和舞蹈教育。

        工坊并不强调以米派德为核心，也不仅仅专注于呈现米派德本人的作品，“他是工坊实现跨界合作的背后驱动力。”费比乌斯对早报记者说，舞蹈之余，米派德本身对视觉艺术、电影、音乐、写作兴趣浓烈，而对用现成的音乐或舞台布景编舞十分不“感冒”。因而，跨界合作从一开始就奠定于米派德的血液，成为他的创作标签，亦被顺延至工坊委约的系列作品中。

        在人们的印象中，往常意义上的舞蹈创作，是一种以“编导为中心”的合作，而当代的跨界合作，实则是一种“主体间合作”，亦即力求实现艺术家之间的平等对话。这是当代艺术家成立舞团的发展趋势。但很明显的是，以编导为中心更容易打造自我风格，比如皮娜·鲍什、阿库·汉姆的舞团都有鲜明个人印记。洛杉矶舞蹈工坊不以编导为中心，会否担心流失特色？费比乌斯对此并未正面作答，只强调工坊并不奉行单一的表演风格，风格多元是它的特点之一。“不过，我们会尽量用始终如一的艺术完整性，去达到一种身临其境的体验。风格虽不同，但能给人强烈的一致性观感。”

复排旧作，也展编舞之长

        像很多西方舞团一样，洛杉矶舞蹈工坊作为一个非盈利性机构，其运作资金来源于私人捐赠，以及杰罗姆·罗宾斯基金会和珠宝品牌“梵克雅宝”的赞助。工坊里的8名全职舞者，均由米派德一手挑选而来。作为受过传统芭蕾训练的编导，米派德推崇舞者用“技术”来说话，“在身体运用上，我希望舞者在技艺上精益求精，同时又有随意性，希望他们可以很自如地表现自己。”

        复排编舞大师经典之作，邀集各界编舞人才一展编舞之长，是工坊成立以来的两种创作思路。比如，《五重奏》和《Winterbranch》，一部是威廉·福赛斯创排于1993年的旧作，另一部则由莫斯·坎宁汉编排于1964年，均是现代舞界的杰作。舞团重新请来两部旧作的原版芭蕾指导复排，《五重奏》更邀来福赛斯本人亲自指导。而在复排经典时，是完全照搬原作，还是会加工再创作？费比乌斯回应说，舞团力求以严谨的态度尊重原作，“舞者会排练很长一段时间来熟悉和适应特殊的舞蹈风格。”

        除了米派德，洛杉矶舞蹈工坊亦会邀请新锐编舞家加盟编舞。米派德对合作对象的筛选十分宽泛，比如贾斯汀·派克带来了纽约市芭蕾舞团的古典芭蕾风格，以色列编舞罗伊·艾瑟夫巴德、日本编舞梅田宏明、法国编舞艾曼纽·盖特则带来了高度个人化的当代风格。

        米派德称，此次来上海演出的《倒影》，最能印证自己与其他艺术家的跨界合作。《倒影》是米派德受珠宝品牌“梵克雅宝”委约的作品。历史上，梵克雅宝多次与舞蹈结缘，“无情节”芭蕾《珠宝》，便是巴兰钦专为梵克雅宝而作。但与巴兰钦主打的奢华风不同，米派德崇尚“极简”的后现代主义风格，作品舞美和服装设计均出自观念艺术家芭芭拉·克鲁格之手。克鲁格在国际上成名于1980年代，常利用图像和文字结合产生的巨大张力表达观念，亦习惯选用红色、白色等反差极大的色彩，通过将字幕做扩大夸张处理，形成鲜明艺术风格。米派德痴迷于这种思维上的“自由漫步”，他邀请同样居住于洛杉矶，但从未有过剧场工作经验的克鲁格至工坊看排练，“她立马就上钩了！”在《倒影》中，克鲁格将她的个人风格全面移植于舞台上，舞台背景中红白相间的大写粗体英文字母，醒目、激烈，让人过目难忘。

        同样将于上海演出的《摩根最后的一个动作》，是盖特专为工坊打造的另一部现代舞，“非常有洛杉矶的感觉。”米派德说盖特此前从未去过洛杉矶，只不过携家带口在洛杉矶渡了次暑假，“大概是加州的阳光，洛杉矶放松的城市气质，催生了这样一部色彩斑斓的作品。”

        一部《黑天鹅》，让米派德的编舞声望人尽皆知。当好莱坞女神娜塔莉·波特曼挺着大肚，从奥斯卡颁奖台领走最佳女主角奖杯时，全世界都见证了二人的相互爱慕。现在，米派德更多时候会以“娱乐明星”，而非编舞家的身份登上娱乐头条，“来自洛杉矶的媒体关注确实具有侵略性，好在我们已掌握一种相处之道。”

        米派德大概已被问过无数次与波特曼合作《黑天鹅》的经历。这次，米派德依旧好脾气地解释说，波特曼虽非专业芭蕾出身，但有着芭蕾女伶般近乎完美的身体条件，“她完全沉浸在一个专业舞者的世界。为让她尽量贴合芭蕾舞者的真正状态，我们付出了很多努力。”作为《黑天鹅》的编舞，米派德常与波特曼探讨抬手、转头等动作细节，亦对打造黑天鹅的造型乐此不疲。他不无得意地说，“你知道，她真的是让人惊艳的演员。”而当被问及波特曼会否为他的创作提建议时，米派德称两人的事业完全独立且分开：米派德不会干涉波特曼的电影拍摄，波特曼亦会尽量避免给他的工作提建议。

        米派德出生于法国城市波尔多，成长于非洲塞内加尔。8岁时，他随母修习现代舞，也学非洲舞蹈和打击乐。他承认，“自己被上天赋予了运动基因”。更重要的是，母亲对舞蹈的热情，以及非洲的成长经历，让他向舞蹈更靠近了一步。米派德自言舞蹈于他是氧气，是身心上的愉悦，舞蹈中的本能，让他自小在家人面前做私人表演亦不畏惧，“我对在舞台上用肉身表达自我兴趣浓厚。”

        1995年，米派德被纽约市芭蕾舞团收录，很快晋升为首席舞者。纽约自此成为米派德学习和工作的重心。他兴奋于美国人热烈的生活方式，也热衷于探寻纽约这座多元城市，“两者都很解放天性。”在现代芭蕾史上，乔治·巴兰钦几乎是20世纪现代芭蕾的同义词，由他一手创建的纽约市芭蕾舞团，亦延续了无叙事性、形式至上的现代芭蕾风格。美国百老汇音乐剧推手杰罗姆·罗宾斯，则是巴兰钦工作上的好搭档。从纽约市芭蕾舞团一路淬炼出来的米派德，自称很受二人影响，亦说自己当年能以年轻舞者的身份直面二人杰作，远超自我想象。

        米派德进团后，很快成为罗宾斯最得意的学生之一。米派德至今仍感激罗宾斯对他的一路护佑，罗宾斯带着他到处看展，听歌剧，“他打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知道舞者见多识广和滋养灵魂的重要性。”跳独舞时，米派德就已尝试着自己编舞。现在，米派德在古典与现代舞之间游刃有余。当被问及舞蹈创作诉求时，米派德说，“我不会总是考虑创作有什么具体意思或要说明什么。一般情况下，舞蹈是对我个人的思考及音乐的表达，是一种本能冲动。我们负责制造氛围，然后交由观众去感受。”

       米派德今年11月将正式赴任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艺术总监一职。虽然曾与巴黎歌剧院合作三次，但米派德的任命，还是让不少业内人士吃惊。要知道，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芭蕾舞团，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绝少从法国之外招募舞者，遑论这位新任艺术总监并不常住巴黎，事业亦未在法国起步。米派德倒是自信得多，他说自己相信剧院的选择并非出乎天真，也希望能将自己在美国淬炼过的“解放”天性带过去，让舞者以更佳的个体艺术家状态呈现于舞台上。

        米派德远走法国后将继续兼任洛杉矶舞蹈工坊艺术总监。“他早就习惯身兼多职了，他将两个舞团视作完全不同的艺术冒险。”费比乌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