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高考三论之三：反对取消英语高考

        197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全国统一高考，1983年，英语被纳入高考科目，目的是普及一种在全世界使用得最广泛的语言工具，以服务与国家现代化。31年来，高考科目数次调整，各科目的分值也随之变化，但语文、数学和英语始终是高考考察的重心。

        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变化。新政策倾向于取消英语高考，代之以社会化考试，以回应对英语高考的种种非议。

        只有极少数人能上大学的时代，高考的目的是选拔精英，要求考生掌握一门甚至更多外语，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1990年代末大学扩张后，高等教育逐渐普及，到2014年，中国大学的毛入学率超过30%。高考的角色和作用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最常见的批评是，高考鼓励学生机械地背诵标准答案，让那些以背诵见长的考生受益，不利于学生进行创造性的思考，还导致他们缺少运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英语考试受到的质疑最多，因为中国学生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学习英语，但大多数人无法用进行口语交流。这些质疑可以分为三类：（1）学习英语的目的是什么？（2）考察英语能力的方式是否合理？以及（3）花这么多时间精力学习英语有没有必要？

        如果中国政府仍然把高考作为选拔精英——也即为国家现代化培养人才的手段，学习英语的必要性就没有任何问题。纯粹从功利的角度说，英语是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领域使用最广泛的语言。如果学习英语主要是为了使用文献，中国学生学习英语的效率就没那么差。即使是对语言学家来说，“哑巴英语”也远不是一无是处。毕竟，阅读在知识传播中的作用很大。

        要求取消英语高考的说法，大多都站不住脚。高考的缺陷之一是无法体现口语能力的差异。但高考在测试学生的政治意识和对历史的理解方面，同样存在很多问题，甚至语文考试也不能反映考生的母语口语水平。况且，口语能力正在随着交流机会增加而改善。2013年，出国旅行的中国人超过了1亿人次，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外国人也越来越多。这增加了运用外语的机会，同时也让英语的优势变得更明显。

        反对一考定终生是有道理的，但极少有人要求其他科目变成社会化考试。也没人以无用或太难为由要求取消数学考试，因为知识的某些效用真实存在，却难以测量，还有一些效用在很长时间之后才会显现出来。

        反过来说，即使取消了英语高考，大学仍然会以英语成绩作为录取依据，外语能力对薪酬水平乃至社会流动的影响也仍然显著。在中国，高考科目设置决定了地方政府教育资源投入的方向。取消英语高考，意味着家庭需要在英语学习上投入更多资源，以抵消政府减少投入的影响。这对那些更依赖政府教育资源的贫困考生是严重的伤害，也会进一步损害中国教育的公平性。

        如何更有效地学习英语是一个问题，但取消英语高考并不是正确答案。鉴于以上理由，我们反对取消英语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