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足球风格成为一种奢侈

         7号球员加图索分球，传给6号队员，6号队员也叫加图索，他们可能是兄弟。球丢了，8号球员上场拦截，8号球员动作很凶狠，一看这种下脚的姿势就知道他一定也叫加图索……

         严正声明，我说的不是意大利的比赛。本段解说，既非对已经光荣退役的韩乔生老师的抄袭，也算不上戏妨。夏普君因为黑色幽默而成其经典，人间能得几回闻？

         上述的这段话，在巴西和墨西哥队90分钟的肉搏战里，是我最直观的感受。当加图索不容易，脏活累活，面目可憎，所以当巴西队员挨个把右手搭在队友肩膀上，启动机械战士形态出场后，内马尔羞愧地哭了。

         斯科拉里赛后说巴西队好像缺少些什么东西。当一个世界级的主教练对于球队的缺憾只能以“好像”含糊其词时，个中意味，可意会不可言传。

         当然，或者是说出来也白搭。斯科拉里的强调实用主义和对战术纪律之看重，从未改变。比之2002年，巴西队缺少的只是三个R：不那么肥的罗，还算小的罗和里瓦刀疤。

         他们都是天才。而天才，曾经是巴西队的风格。这种风格，曾经在加林查高低不平的脚下，也曾经印在罗马里奥夜总会的马桶上。现在，当巴西队像一列大雁，披着毛色暗淡的羽毛，一会儿排成人字性，一会儿排成一字形，当红内衣模特内马尔羞愧地哭了。

         风格之困，其实不独巴西有。前越几十年，不同国家、地域的足球，会给世界杯打上鲜明的风格烙印，比如英格兰的长传冲吊，45度角仰望天空；哥伦比亚的绵密细碎，凌波微步；德国人的冷酷严谨、丝丝入扣，非洲人的松散和随心所欲处的灵光乍现。

         这种血液里与生俱来的东西，也许尚有余温。但毫无疑问，就风格来说，当下世界杯各队之间的界限是越来越模糊了。事实上，随着足球的全球化程度越来越高，地域和文化的樊篱几乎荡然无存。一个所谓的巴西天才少年，很有可能在伯乐尚未把他身上的毛捋清楚，已经出现在欧洲豪门的梯队中。他们被灌输最先进的足球理念，使用最科学的食谱，控制每一寸肌肉的生长速度，并被要求在最适当的时候拦截或者传球。

         他们以胜负为哲学，而非自由。

         就竞技体育的本质来说，这也许是对的。但总让我无来由地害怕，就像巴西队的机械战士，尽心尽职地完成了90分钟战斗指令后，斯科拉里还是觉得“好像缺少什么东西……”

         如果，全球化意味着标准的趋同，意味着大数据时代，意味着精细化管理。球员和他们主导的球赛会不会越来越面目相近，到最后，他们比拼内存、芯片、分辨率，或者该死的界面——那将是内马尔君未来最核心的竞争力。

        就像今天方兴未艾的手机大战，他们打着各种营销口号横空出世，但是，每一款看起来，都是对手的山寨品。

        如果那样，也许我会怀念那个永远在原地踩单车的德尼尔森，甚至是乖张的武僧佩佩。当风格成为一种奢侈，在一串串整饬的字符里，他们因异化，而成为讨喜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