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百年·战前37天｜②俄国流亡者

1915年，托洛斯基和女儿Nina的合影。

【1914年6月28日上午9时正，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遇刺，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英国BBC在今年3月播出的3集迷你剧《战前37天》真实描述了费迪南大公遇刺到8月4日英国向德国宣战的这37天时间里，欧洲主要大国间为避免战争爆发所作的政治博弈。

        受《战前37天》启发，我们准备用37篇短文介绍1914年6月28日至8月初战争全面爆发前的那些天里，欧洲、美国甚至一些亚洲的作家、学者、艺术家、音乐家，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持什么态度。】

        1914年夏，托洛斯基是流亡者。

        俄国的流亡者恐惧地注视着这场即将吞没欧洲的灾难。令他们困惑的是，欧洲的那些同志们背叛了他们的誓言，他们居然号召工人阶级站在资产阶级、皇帝、帝国主义者一边，为这些他们反对的人、意欲推翻的阶级卖命——在爱国主义的口号下。在这些俄国流亡者看来，这是对社会主义的背叛。

        但在这些流亡者的祖国，大批民众走上街头，高唱国歌，迎向战争。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当天，沙皇尼古拉二世在杜马发表演讲，社会民主党人在杜马投了弃权票，未来的革命者克伦斯基支持参战，他说：“我们相信，在战场上，在巨大的痛苦中，俄国各族人民的兄弟情谊将得到加强，并将产生使国家摆脱可怕地内部束缚的统一意志。”在高涨的爱国情绪中，社会民主党人的声音被淹没。

        7月，托洛斯基在布鲁塞尔，他与普林汉诺夫和马尔托夫一起向国际局做了最后的呼吁，要求调停俄国党内（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长期斗争。1914年7月16日—18日，布鲁塞尔“统一会议”召开，这是社会党国际局在1913年12月会议上决定的，按照这个决定，召开会议是为了就恢复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可能性问题“交换意见”。

        根据《列宁全集》第25卷内容，当时社会党国际局主席埃·王德威尔会前表示，社会党国际局将不会充当调停者，而是充当布尔什维克党和孟什维克之间分歧的仲裁者。列宁当时在奥地利波罗宁，奥地利当时是俄国流亡者的聚集地之一。列宁很清楚国际局的目的其实是要取消布布尔什维克，尽管如此凌宁还是派出了代表团，由彼得洛娃、卡姆斯基、巴普洛夫三人组成。

        7月17日上午的会议上，列宁起草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报告遭到攻击，普列汉诺夫说这是“新刑法条文”，考茨基以社会党国际局的名义提出了关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决议案，布尔什维克拒绝就此表决，但决议最后还是通过，布尔什维克的盟友波兰社会民主党反对派背叛了列宁。波兰革命家罗莎·卢森堡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她站在了考茨基一边。

        1914年，7月28日，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宣战后，列宁立即完成了《革命与战争》一文的提纲，提纲中有一条是：“反对战争的最好的战争：革命”。列宁的预言在3年后实现了。此时的托洛斯基是列宁的反对者。

        7月31日，罗莎·卢森堡从布鲁塞尔乘火车返回柏林，这是比利时开往德国的最后一趟火车。就在一个月前，6月29日至7月4日，卢森堡被传唤到法庭接受审判，罪名是3月在演讲中侮辱军官。1000多人来到法庭为卢森堡作证，审判最后不了了之。

        1914年8月3日德国对法国宣战，就在2天前，德俄已经交战，托洛斯基则刚刚从布鲁塞尔回到维也纳。托洛斯基来到维也纳《劳动部》编辑部，在这个社会民主党机关报的编辑部，他在那里看到的混乱，有些同志已经准备拥护战争。托洛斯基的朋友弗里德里希·阿德勒正在谈论沙文主义的兴起，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宣扬敌视外国人的小册子，小册子边上是原先准备在8月15日召开的社会党国际代表大会会徽，现在大会已经取消。

        阿德勒把托洛茨基带到了政治警察局长那里，询问对方如何对待这些俄国流亡者，奥地利和俄国现在已经是交战国。警察局长说，他准备拘押这些人。于是，托洛茨基和他的一家在几小时后就乘坐火车前往苏黎世，那里也是俄国革命家的避难所。几天后，布哈林、列宁等人会陆续到来。在苏黎世，托洛茨基将会写下《战争与国际》一文，这是俄国社会民主党人陈述反战政策的第一篇文章，在文中他说：“社会民主党人的目标必须是民主的和平，是不兼并、不赔款的而且是荣誉从属民族有自决权的和平。”

        让我们把目光从纷乱的欧洲中心转到遥远的西伯利亚。1913年2月23日，斯大林被捕后，就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图鲁汉斯克边疆区，他被判在此流放4年。1914年3月11日，斯大林被押送到了更加偏远库列伊卡村，一个在北极圈内的村子。那个夏天，当他的同志们在欧洲内讧时，斯大林在干吗？幸好当地一位名叫米哈伊尔·亚历山德罗维奇·梅尔兹利亚科夫的警官记录了斯大林在1914年夏天的生活，这位警官的工作就是监管斯大林的生活，他说斯大林住在当地一位名叫别列普雷金的雇农家中，他们的房子不大，破败肮脏，斯大林睡在木板上。警官的本子里特地写到，“夏天，斯大林喜欢钓鱼和划船，他用力网来捕鱼。”托洛茨基们在布鲁塞尔开会、倾轧，斯大林却连续钓鱼15天。警官说：“当地居民非常喜欢斯大林。”

        在莫斯科、圣彼得堡、维也纳……政治精英、革命者、流亡者，敏锐感受到全球危机的逼近，但在离世界难以想象遥远的这个小村子，未来俄国的主宰者，他在钓鱼。

        在南非，1914年7月18日，甘地偕夫人及好友卡伦·巴赫，从开普敦乘轮船前往伦敦，他们坐的是三等舱。

        在中国，21岁的毛泽东，现在还是湖南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夏天，他和同学们在过暑假，革命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