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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时代·西方篇|踏破四海,发现彼岸

澎湃记者 姜岑
2014-07-04 14:1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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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几何时,航海是西方人探索外部世界的主要途径之一,也由此生发出天马行空的遐想和无限的激情。冒险家们满怀好奇心,历经艰险漂洋过海,在彼岸奇遇陌生的文化。那么,他们眼中的亚洲、美洲、非洲是什么模样的?]

        一批珍贵的手稿及时记录下了早期航海家们的所见所闻,而随着印刷术的西渐,相关的文字插图得以大量出版。不久前,在美国洛杉矶盖蒂中心刚刚举办了一个名为“四海踏破:一部发现与相遇的图史”的大展。展览分别为“导航世界”、“远征与探险”及“贸易与殖民”。凭着盖蒂研究所的丰富馆藏,展览将500年间鲜为人知的航海图史展现在世人面前。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了解到,展出的一个亮点之一是由17世纪德国耶稣会成员、著名学者阿塔纳修斯•基歇尔(Athanasius Kircher)所著的代表作《中国图说》,它在欧洲早期汉学史中具有重要地位,是研究西方汉学史之必读之作。该书英文版译者认为“该书出版后的200多年内,在形成西方人对中国及其邻国的认识上,《中国图说》可称得上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著作”。法国学者艾田蒲(Etiemble)认为,这本书当时在欧洲的影响实际上比利马窦和金及阁的《中国札记》影响更大。该著作1668年由荷兰阿姆斯特丹出版,书中反映了中国的宗教、世俗、各种自然、技术奇观等众多面向,附有几十幅精美版画,包括著名的《着中国官员服的传教士像》、《中国皇帝像》等。而此次展览就呈现了书中一幅手工上色的版画《汤若望(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与星盘》。

图为1668年手工上色版画《汤若望(Johann Adam Schall von Bell)与星盘》

        通过这些珍贵的图像资料,人们可以一窥当年欧洲等地的冒险家们是如何与未知、生疏、异域、异俗打交道的。同时,展览也希望从一个伦理的维度,和观众一起反思不同文明间“理解”与“误解”的历史。这段历史复杂而漫长,时至今日仍在延续。

        展览第一部分“导航世界”展示了早期冒险家海上导航所使用的一些工具和技术。绘制世界地图是探索未知的第一步。展览中那些难得一见的展品揭示了当年人们感知世界的视角,很多在今天看来甚至稀奇古怪、天方夜谭,比如由盖蒂研究所收藏的一幅世界地图木刻版画,它所描绘的是一个三叶草形的世界,三片叶子分别代表欧洲、亚洲和非洲,而位于世界中心的是耶路撒冷。这幅地图由德国新教牧师、神学家、地图制作师海恩里希•本廷(Heinrich Bünting)绘制,刊于其1597年出版的著作《神圣抄本之旅》(Itinerarium sacrae scripturae)之中。

        对于西方而言,那些由航海家们带回来的各种物品和记述文献引起了巨大的震惊,也由此改变了整个西方世界的发展轨迹。而早期的许多游记却往往天马行空,那些道听途说的报告引发了对于彼岸以及彼岸文化的诸多古怪的误解。本次展品中有一幅名为《亚洲荒野里的人》的木刻版画就生动地诠释了这一点。该作品被收录在意大利人乔万尼•博泰罗(Giovanni Botero)17世纪早期的书中,画面中的亚洲人没有头,他的脸直接长在胸前。

图为收录在乔万尼·博泰罗17世纪早期书中的木刻版画《亚洲荒野里的人》

        对于彼岸大陆的探究大约经历了几百年的时间才慢慢进入了较为学术的层面。探测、收集完资料后,紧接着就是分析和研究。这种严谨的治学方式受到了启蒙思想的巨大影响,当然,也时常为欧洲统治者的帝国主义野心所利用。

        拿破仑就曾召集一批地理学家、考古学家和科学家为他在埃及的军事行动助阵。回到法国以后,这个专家团队出版了第一手的、准确的观察报告,不仅如此,还发表了关于整个埃及世界具有突破性的研究成果,小到一种昆虫,大到一座古迹。逐渐地,对于异域文化的研究成为了一些学者的专业领域。其中最著名的人物之一就是德国博物学家、自然地理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Alexander von Humboldt)。其游历了拉丁美洲的广袤土地,带着珍贵的标本和大量笔记回到柏林和巴黎,据此潜心钻研,并最终发表了许多具有重大意义的研究成果。

        然而,在欧洲与非欧国家关系上,贸易与商业还是成了主导的因素。探险、殖民、剥削是现代殖民主义时期的主要特征,各个欧洲国家竞相争夺非洲、亚洲和美洲领土的控制权。而在当时欧洲和北美的一些国际展会上,不仅展出那些来自远方大陆的产品,还包括许多据此制作的复制品等。本次展览中一幅由英国水彩画家、平版印刷家约瑟夫•纳什(Joseph Nash)制作的彩色石印画,就生动描绘了1851年伦敦举办的“万国工业产品大博览会”上中国展区的场景。

        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关于种族的种种理论和观点可以在各种印刷品、杂志、照片,甚至儿童游戏中找到端倪,例如盖蒂研究中心所藏的一副1910年代的德国跳棋,由彩色石印画等不同艺术工艺制作而成,其内容就是殖民游戏。另一种诞生于二战期间的法国“贸易游戏”色彩鲜艳地标出了法国各块殖民地及所占有的自然资源,让孩子们在游戏中就能了解这些殖民地是如何支撑法国本土经济的。

图为反映航海图景的约1750年手工上色版画《巴达维亚,城市,堡垒和荷兰总督的官邸》

对话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葛剑雄:

航海对西方来说意味着希望、财富和前程

        

        澎湃新闻:您怎么看盖蒂呈现的航海史中西方人的视角?        

        葛剑雄:盖蒂的收藏很多,我去看过。这些西方人的航海记录,有的是真的看到过异域的景象,有的却只是仅凭想象臆测的,比如一些风俗画,女人画得都和圣母像差不多,这是早期,因为他们了解有限,甚至包括《马可•波罗游记》里也有夸张吹嘘的成分。那时候有两个极端,把中国捧成天堂的有,说中国肮脏不堪、麻木不仁的也有。

        到后来西方传教士真正到中国来了,他们的一些记录就比较真实、深入。后来外国人来得多了,就运用当时在西方已经有的照相机拍下照片,这个是非常有用的,近年来大量被发现发表。比如,我们纪念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时的建筑已经没有了,怎么恢复呢?就是根据这些照片。还有清朝末年昆明城的情况,找到当时一个法国人拍的照片就都解决了。        

        澎湃新闻:众所周知马可•波罗是大航海时代之前来中国的著名西方人,而且是通过陆路来的。那么在大航海时代,最早来中国的西方航海家又是谁?        

        葛剑雄:从历史上来讲中国内向发展得比较多,没有什么外向的需要,这和西方国家为了寻求市场、奴隶、殖民地,积极地向外开拓有本质的区别,也正因为此,中国根本不关注外国的情况,包括西方航海家来中国的情况。其实,大航海时代到中国来的外国人有很多,但中国人不当一回事,不去记录,相反,西方很关注,很多记录都是西方人自己写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记载就很详细,比如多少货、多少白银都一一记录在案。西方传教士来中国也有非常详细的记述,有的还附上图,小到中国的大白菜、烟等等,观察十分细致入微。        

        澎湃新闻:能否简单阐释一下西方的航海观?        

        葛剑雄:航海对西方来说意味着希望、财富和前程。世界上最早最发达的海洋文明是地中海。那里周围,各种文明交相辉映——希腊、罗马、小亚细亚、美索不达米亚、埃及等文明先后兴替,几乎遍及亚、欧、非三大洲的地中海沿岸。另外,地中海因为是内海,风浪相对比较小,所以航运条件比较好。而中国呢?历史上往东是朝鲜、日本,都比中国落后。所以你看日本,隋唐时候航海来中国的积极性很高,一次次派遣隋使、遣唐使过来,但中国本身却没有这个积极性。

        海洋本身不是一个文明的载体,它必须有一个先进的资源。在这个方面,日本就是一个典型,它在当初认为中国是它资源的时候,就拼命航海到中国来,但等到发现西方比较先进了,那很快就以“兰学”代替“汉学”,先进的方向就变成荷兰了,后来全面地“脱亚入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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