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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陨落150年︱王家范:假“长毛”之名,行乱世之劫

王家范
2014-07-15 23:17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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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军未有一兵一卒来到陈墓。然而时有“贼匪”焚掠村庄,“长毛”即刻就到的传闻,镇民纷纷出走避难,街市为之一空。然而,每次都是一场虚惊,“宁作太平犬,毋为离乱人”乃是过来人的吐血之论,不可轻率嘲笑。

        §我也产生过替天国领导感到委屈的心情。自进入南京以来,军事形势一直非常险恶,愈后愈处于被夹击的境地,搏击中充满了挣扎的苦情。太平天国根本无暇基层建设,只能委诸小人,结果这些政权有比诸旧政权恶之更甚者。

        §治平之世,传统的道德约束还起作用,君子小人之辨比较容易说,小人的作恶范围也比较有限。社会陷入动乱,既有的秩序规范惨遭破坏,继而人性之恶被激活,一切都变得是非淆乱,善恶颠倒。

        

        手头有一份咸丰年间陆云标《庚申年陈墓镇纪略》的PDF文档(以下省称《纪略》),从《中国地方志集成·乡镇志专辑》第六册里下载过来。原件格子稿纸,小楷书写,共计六页,三千五百余字,作为乾隆《陈墓镇志》的附件被收录进了这册专辑。我反复读过多遍,因为它讲的是一百五十多年前,家乡由太平治世转为社会动乱的故事。

        《纪略》作者陆云标,号啸霞,《镇志》卷十“人物”有简介,称其为“昆县庠生,岁科试履,屡列优等,性耿直,游幕宪中,夙著声誉。以候选县丞,卒于难”。从该卷收有道光举人(如陈竺生)、咸丰孝廉(朱钢)、同治庠生(如陆云桂)等人物看,现存乾隆《镇志》抄本经后人增补过。但《纪略》所叙述的情节在抄本增补过的“人物”传略里找不到蛛丝马迹,被抹得干干净净;《纪略》道义谴责的主要人物仍赫然在列,身价未减。我真是佩服陆云标的先见之明,预感有损于本镇乡绅名声的这段不光彩历史,必将被他们的子孙掩盖甚至抹去,特意留此手稿秘藏于家,以昭天日,以存信史。同辑还收录有周庄陶煦的《贞丰里庚申见闻录》,淡化、掩盖,甚或狡辩本镇团练阴暗行径的痕迹时或有之,读来不爽,略参下文。所以,对所谓“新史料”如个人回忆录之类,存有一份辨伪的戒心恐怕是必须的。

        《纪略》所记的庚申年,即为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上距太平军攻克南京,建立天国首都已有七年之久。在这七年内,太平军与清军反复鏖战于南京城外,战火蔓延至镇江、扬州、皖南地区。双方攻守反复易手,血肉横飞,鸡犬不宁,但苏州地区是时尚能置身事外。咸丰七年,天国内乱的一场噩梦过去,太平军在年轻枭将李秀成、陈玉成的率领下,东西合璧,“围魏救赵”,经三四年艰苦奋战,击破江南大营,局势发生剧转。庚申年三四月间,李秀成连克常州、无锡,直取苏州,紧逼上海。远在葑门外东南五十五里的陈墓,以及偏西南的邻镇——十二里外的周庄,都有府县城官绅携带家属陆续逃难到此,两镇上的人都开始感受到了紧张气氛。

        看来周庄的官场人缘、人气比陈墓足,避难来的人身份高,消息也就比较灵通。陶煦的《见闻》记述了他们得到的消息:江宁将军、江南大营总制和春兵败自杀,两江总督何桂清窜逃上海,大营提督张国梁溺水而死,苏州候补府丞李某“开门纳贼”,江苏巡抚徐有壬殉难等等。其中比较恐怖的新闻,是苏州沦陷之前,张国梁败兵一路逃窜下来,竟然“从枫桥到阊门一路纵火,红光烛天,百里外皆可望见,城中官绅惊惶无措”。这些情形,在陆氏的《纪略》里均未见有记载,消息相对闭塞。

        陈墓与周庄都处于苏州南端的湖网地区,湖荡港汊密布,全靠水路相通。比较起驿路朝天的北部城镇,军队一般难以到达,两镇《镇志》都以“水乡桃源”自诩。陆氏更称吾镇自宋孝宗妃陈氏葬此得名以来,“五六百年间未遭兵火”。尽管自丹阳失守以来,有逃难的人不断到镇,陆氏仍庆幸“贼匪窜踞苏城,各乡镇遭蹂躏,惟吾镇得保无虞”。万没有想到,外“寇”未到,内贼先跳,有鬼不请而撞到了自家门上,动乱以别样的方式降临到小镇。

        陆云标的《纪略》从未雨绸缪办团练说起。周庄巡检司汛总来镇要求陈墓办团练,请乡绅协议规则。协议未就,窜出“目不识丁”的牙侩王文竹,“希图敛钱入囊,辄招江湖匪类百余人”,自说自话地组成团练,勒令全镇每家每日捐钱五十串充日常开支,不交即“持刀相向”。本镇首富、道光举人之子陈骏台和另一乡绅朱葵畦,“一思保家,一图私利”,出面承认并支持王文竹把持团练。这支由“江湖匪类”组成的团练,爆出第一件耸动远近的大事,听说张家厍有土匪抢劫过往船只,即带领团勇前往镇压,不问清案情,即欲焚烧全村,受到全村乡民强烈反抗,只得“拆去民房数家,擒犯数人而回”,张家厍村民因此逃亡过半。小人得志,呼幺喝六,鸡毛当令箭,此之谓也。

        从南京落入太平军之手,清军两大营总制便在大江南北办起乡镇团练,意在发动民间人力、物力抵御太平军。各地乡镇团练都由乡绅、富商任董事,招收平民充乡勇,不乏城镇无业流民、乡村二流子混迹其间。更要命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清朝官府和军队上下腐败泛滥,恶习广受传染,良医甩手叫难,何况乱世?有记载称苏州陆墓镇某人,因团董借机敲诈其家“斛米一千二百石”,怀恨在心,引导太平军小支部队进入陆墓,怂恿将团董“阖门尽杀,纵烧其镇”,讲明自家宅院也不例外,神经病发作。但从各地存留下来私人笔记透露,民间痛恨失责官吏和团练恶棍甚于太平军,并非个别事例。

        陆云标《纪略》特殊的地方,记述的主要内容,并非所谓太平军“沉重打击地主阶级”,或是清军如何追击剿杀太平军,而是当地无赖恶棍和不良乡绅趁火打劫,主动“投诚”太平军,靠两面政权浑水摸鱼(稍后,李鸿章在淀山湖炮船上接见该地区办团练的人士,就当面拆穿:“我知你们是两边办(事)的。”)。《纪略》为我们展示了由亲历亲见描述出的乡镇社会的骚动不安,让后人体验什么叫做“乱世”!

        苏城沦陷后,形势越见紧张,王文竹更是借机强行勒索。摊派团练经费的事进行得不顺,便放出风声,要从陆氏下手,杀一儆百。五月十九日,陆云标从附近村庄避难归家,下午就纷传甪直镇被烧,北望火光烛天,通宵不息,镇上人心愈乱。二十日晚,王文竹忽令勇头郑焕章带领多人来家,声言图甲捐数不起,系你一人暗中作梗。陆氏急忙招呼进屋,辩说卧病月余,早已杜门谢客,乌有把持情事?岂知言未及竟,拥进百余人,各持刀械,将堂中桌椅灯盏等物全行毁坏,并将铜盆掷至面前。众邻居缓言劝解,乡勇仍一味持蛮,竟施放鸟枪恐吓,二更后始渐散去。陆氏查看损坏物件满地,并掳去自鸣钟衣帽银饰等物,心忧如焚,齿痛发作,竟夕未眠。天明后,地保来劝暂避乡下为宜,便找村船再度离镇。三天后,在暂住村庄得知镇上传来消息:“二十一日王文竹、蔡松林带勇前至甪直镇,攫取贼匪掳剩财物,并在双庙地方攫夺陈姓避难船只,有与枪船分赃争闹情事。”据此可知,焚烧抢劫甪直镇的是枪船土匪,并非太平军。陈墓团练乡勇与枪船土匪之间的区别,仅在后者先到一步,下手得快,前者则仗着半官方身份恣肆泼野,硬要坐地分赃。乱世正成了无赖、土匪、恶棍横行霸道,竞相抢劫财富的“狂欢节日”。

        

图为太平军烧房的情景,此处应为一座庙。

        从四月十三日苏城沦陷,直到六月十二日,两个月里太平军实际未有一兵一卒来到陈墓。不时传闻有“贼匪”在四周湖面驾船抢劫,焚掠村庄,甚至谣传“长毛”即刻就到,镇民纷纷避难到附近村庄亲友家,街市为之一空。即在村庄避难,一有风吹草动,全家老小挤上小船,停泊到小港深处,在芦苇荡里忍被蚊子吸血。然而,每次最后都证明是一场虚惊,人吓人,吓死人,《纪略》写尽种种风声鹤唳情节(篇幅有限,不容此处复述),说明“宁作太平犬,毋为离乱人”乃是过来人的吐血之论,不可轻率嘲笑。

        必须加以辩证的,湖面掳掠抢劫之事确实时有发生,但多系“江湖匪徒”所为。对苏松嘉湖等地相关记载细加核查,即可弄清所谓“湖匪”实有三类:一是安徽巢湖船匪,大帮;二是本地“枪船”土匪(多为业渔的外来移民),中帮;三是乡村中以二流子为主、偶尔为之的乡民“业余土匪”,属散户。现在又加上团练新进的半官方“土匪”,变成了四类分子各逞其能。是否真有“长毛贼”在四周湖面活动呢?周庄陶煦的记载似乎证明曾有“发匪”在此间活动,且被他们屡次击退。但细加考究,除系误传,实为船匪外,有一些正是太平军在南京内乱中溃散的所谓“残兵游勇”,而非苏州忠王部下。有笔记记述天国内乱期间,咸丰七年四月十九日,南京仪凤门外太平军广东帮抢夺湖南帮“搜刮(来的)金帛”,发生群殴,“粤匪”杀水手数人,湖南帮鸣锣集众,竟有数万人,而南京领导层对广东帮未予处理,湖南水手不服,“船之散去者百余号,皆带火器而投(江南)大营矣”,不从驯服,逸去不少。而后,因“杨韦事变”而溃散的太平军士兵更多,时在江南各处流窜,不受李秀成的“苏福省”节制,故称之为太平军“残兵游勇”。这样一来,在江南到处作乱的“江湖匪徒”实有五类,群魔乱舞。“五类分子”常冒太平军之名,民间也难辨真假“长毛”。回头再看陶煦的记载:“七月初四日,有炮船数号至卢墟及莘塔,兵勇攫物满载而去,不知何营。二十二日,复有炮船数号,先后至陈墓甪直,专事攫物,旗帜亦卷,惟一船炮架系一长发部长级(标志)。”这种颇具滑稽色彩的情节描写,如果对照上面所说的背景,可以判断“旗帜俱卷”的“长毛”决非正规太平军。至于有炮船数号到过陈墓“专事攫物,旗帜亦卷”,陆云标作为陈墓镇本地人却未有一字记载,旁证陶煦的记述有谎报敌情、添油加醋的成分,不可尽信。

        促使陆云标痛下决心写作“字字皆真,毫无粉饰”的《纪略》,欲留传后世不忘的,不仅仅是这些无赖和“匪徒”的恶行,更有一般平日里以知书达理傲雄全镇的无良乡绅,竟为保住家产,尽显卑鄙无耻相。这让陆云标如骨鲠在喉,不吐无以上对父母先祖,下诫子孙后代。

        六月十二日,乡绅陈继甫前来说项,称太平军气焰正盛,官兵焉能即到,为今之计,惟有到苏“进贡”为上策。针对陈继甫信口胡言,陆氏痛斥道:“我朝养士二百年,厚泽深仁,瀹肌浃肤,我辈虽未食斗米之禄,惟既读书,当知忠义二字,岂有通贼进贡之事而甘心啖之者?”陈继甫哑口无言,怏怏离去。次日,陆云标之弟前来诉说,朱葵畦、朱南畇、王文竹、陈骏台等亦到其家,邀他同赴苏城进贡,以无胆无才婉拒。朱葵畦一脸凶相,称明日必须同行,谁敢不从?又到王荫亭、陆湘音家,均被他们的儿子痛斥,谓既有今日进贡之举,从前何必先办团练?既办团练,何得轻言进贡?来人竟动手撕扯殴打。于是,十八日,王文竹、郑焕章等人收敛“贡物”送至苏城忠王处,领回“伪旨”贴于镇上,要求家家户户申请户籍,交纳田赋户捐,并设立“乡官”师帅、旅帅、百长等项名目。为拖人下水,还强迫另一些不愿就范的乡绅列名其间充“乡官”,致使这些家族“数百年清白家声顿遭污蔑”。“投诚”活动的策划和带头人,即为本镇当时仅有两名举人的儿子陈骏台、朱南畇,其身家在镇历称显赫,不意如此下流。他们早就先行蓄发成“长毛”。八月初一日,郑焕章(原乡勇头领)作为被天国任命的师帅,率领乡勇游街示威,并传朱南畇捧印随行。一行乡勇将资福庵(始建于宋)内佛像尽行砸毁,踞为“贼馆”。从此,“陈骏台、朱南畇两人无日不在贼馆中行走。无论大小事件,亦无一(不)归朱陈两人主持矣”。又传陈骏台在庵中书写对联一副,曰:“留发留发留得尔民真面目,改官改训改还我国旧衣冠”,竟借民族主义当作失节“投贼”的充足理由,正是识字识字,就是不识廉耻。

        这个所谓的天国“新生”乡镇政权,在陈墓镇做出了一些什么样的“贡献”呢?陆氏的记述是:中秋后,郑焕章、费灿等头目自苏城归来,传达“李姓贼首”的命令,要收本年钱粮,每师帅所属各派米二千五百石,银一千二百五十两,两当铺并不在内,统限本月底解定。为时已迫,这些人就说要设法行贿“胡姓贼目”大洋五百元,或可宽限缓交。没几天,却贴出忠王府告示,不准拖延时间,必须限期交足。镇上人才知道贿洋并未到达“胡姓贼”手中,被王文竹等人中饱私囊了。接着,他们就勒令照数按通镇四图均派,虽家无担石,亦必竭蹶张罗,否则摘拿管押封店封房,祸不旋踵而至。陆静兰弟兄应派米百石,业已斛见交明,次日竟发话称少米十八石,勒令补足。陆氏声辩不从,就将其二弟关押拷打整夜,最后不得不补米十二石五斗始行放回。王文竹还以解粮为由,遍处捉船,船户若能交钱即可放船,总计勒交入馆者有一百三十余千,至于被乡勇入己者更不知其数。这些人贪心极重,实际银米在镇派足解苏者不过二千(石),尚有发换之米未解,竟又在附近农村逐乡逐户苛求,所收银米更有浮于在镇之数者。另,镇上行会中各脚夫必须据帖每石需费六十洋,才得继续执业,估计按名收足亦有一千三百余元之多。总之,这个“乡官”政权借向苏州忠王府交纳钱粮名义,敲诈勒索,乱中劫财,已到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究根到底,祸起无良乡绅引狼入室,纵容包庇恶棍所致,故陆云标在文末愤慨地写道:“鸣呼,王文竹本一市侩,目不识丁之人耳,陈骏台系乙酉科经魁陈竺生之子,现已游廪食米;朱南畇系新举孝廉方正朱钢之子,亦早名列成均,皆甘心从贼,不顾名教纲常,能无为之浩叹乎?!”

        读这个时期江南乡镇诸多私人笔记,我有时也产生过替天国领导感到委屈的心情。自进入南京以来,军事形势一直非常险恶,愈后愈处于被夹击的境地,搏击中充满了挣扎的苦情。虽说太平天国建立“乡官”为中国农民战争史上史乏前例的制度创新,实际却根本无暇基层建设,只能委诸小人,结果这些政权有比诸旧政权恶之更甚者。空想社会主义的《天朝田亩制度》难以实施,又不能给予农民些许实惠,出于军事财政需要,对地主士绅与农民(包括佃户)一律强迫其“贡献”与“照田纳粮”(粮重于正常田赋),自外于江南绅民利益之外。这些多半也是出于无奈(或可美其名曰“务实”),不这样,财力上能支撑住长达十余年的反围剿战争吗?然而,恰恰因为这种缘故,江南人难以接受外力强加的新的“财政型”政权,天国实际上并没有能在争取基层社会民心方面扎下根子,像浮萍那样随风飘荡了十多年。趁势投顺的“乡官”尽是些“机会主义者”,两面三刀之徒。一旦天国军事形势急转直下,他们很快“反水”,先是暗通款曲,接着“引导”清军与夷兵追杀太平军战士,累及大量无辜百姓,招致江南各地尸野遍地。这时,既有一路遭追击剿杀、拼死抵抗的太平军,被杀红了眼,又乱了阵脚,沿途焚城烧镇,逢人便杀;也有清军所到之处,疯狂报复,杀降杀俘,屠杀平民百姓以冒报战功的。事过之后,由“胜利者”书写的官史,却把大笔血债尽数移栽到太平军头上。有关这一时期江南社会经济被破坏的严重情景,以及人口惊人锐减的原因,周武有专论辨析,请参阅氏著《太平军战事与江南社会变迁》(《社会科学》2003年第一期)。

        陆云标在《纪略》前面的小序里,写下了他经历庚申事件的最大感触,是“小人道长,良可惧也!”这个判断语,不是经历乱世,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验。治平之世,传统的道德约束还起作用,君子小人之辨比较容易说,小人的作恶范围也比较有限。社会陷入动乱,既有的秩序规范惨遭破坏,继而人性之恶被激活,一切都变得是非淆乱,善恶颠倒。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人突然万分活跃,上蹿下跳,因为他们相信乱中劫财、乱中夺权的机会千载难逢。在生死考量关头,看似君子的人也会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出卖良知,助纣为虐,以苟且保住一己的性命或财产。有朋友诘问:乱世无有君子乎?吾谬答道:儒家讲仁,法家讲力。东汉末著名的“月旦评”即有“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妙喻传世。乱世的君子大概非内儒外法而不能成功;如陆云标那样的醇儒,其命运往往只能以“卒于难”而青史留名(蒙难于何种人之手,史无记载)。不讲仁义礼智信的乱世,必是人性脱光裸演的“共舞台”。许多人毋须再戴着假面具来处事行世。匪枭与懦夫,贪婪与虐杀,奸诈与无耻,都以无道德的“充足理由律”尽情表演,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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