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涛任均瑶党委书记，打破均瑶复星的民营银行主导权均势

在均瑶和复星争夺上海第一家民营银行控制权的重要关口，凌涛加入均瑶的阵营，很有可能会打破两家50对50的均势。  东方IC 图

【写在前面】

        7月23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部署多措并举缓解企业融资成本高问题，要求“加快推动具备条件的民间资本依法发起设立中小型银行等金融机构”。

        两天后的7月25日，中国银监会主席尚福林在银监会2014年上半年全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工作会议上披露，银监会近日已正式批准3家民营银行的筹建申请。这三家民营银行分别是：腾讯、百业源、立业为主发起人，在广东省深圳市设立“深圳前海微众银行”；正泰、华峰为主发起人，在浙江省温州市设立“温州民商银行”，以及华北、麦购为主发起人，在天津市设立“天津金城银行”。据悉，上述三家试点银行筹建小组在7月中下旬向银监会提交了正式的筹建申请，并获得银监会批复同意。

        早在10年前，民营银行筹建话题就是各界关注的焦点，今年全国两会期间，这一话题再度发酵——2014年3月11日，银监会公布，首批5家自担风险的民营银行试点将分别在天津、上海、浙江和广东四地展开。

        具体包括：总部位于天津的天津华北集团有限公司和天津商汇投资有限公司，总部位于上海的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和复星集团，总部在浙江杭州的阿里小微金融服务集团（筹）和万向中国控股有限公司，总部位于浙江温州的正泰集团有限公司和华峰集团有限公司，以及总部位于广东深圳的腾讯控股有限公司和深圳市百业源投资有限公司。

        澎湃新闻发现，按照7月25日银监会批复的3家民营银行，深圳前海微众银行的主发起人在原先的腾讯和百业源基础上，增加了深圳立业集团。天津金城银行的主发起人则由天津华北集团和天津商汇投资，变更为华北集团和麦购（天津）集团有限公司。

        据东方早报2014年3月12日报道，阿里巴巴和万向控股发起的民营银行方案，突出特点是客户群体定位准确，客户多为在互联网上经营的小企业。该方案采取的是“小存小贷”模式，据介绍，“小存小贷”就是限定其的业务范围，设定存款上限，只接受多少万元以下的单户存款；单户贷款规模也有限制。

        腾讯与百业源上报的方案为“大存小贷”，即不设定存款上限，但有贷款上限。

        天津的商汇投资、华北集团上报方案为“公存公贷”模式，即只做法人业务、公司业务。

        均瑶集团、复星集团，以及浙江温州的正泰集团、华峰集团联合发起的民营银行为在特定区域开展业务。

        当时的报道称，均瑶与复星共同发起的银行已定名为华瑞银行，总部拟设在上海自贸区，专注在上海自贸试验区开展业务，初定股权结构中，两家主发起人将各自持股20%。

        但阿里巴巴和万向控股、均瑶集团和复星集团发起的两家却滞后了。

        尚福林7月25日表示，将继续指导另外两家首批试点银行的筹建小组加快完善和确定筹建方案。

        本文将试图回答，均瑶集团和复星集团发起的“华瑞银行”（此前报道披露的名字）为何没有赶上民营银行头班车。

全文如下：

        位于上海市徐汇区肇嘉浜路789号的均瑶大厦，这两个星期进进出出一个人。原本在今年7月净身裸退的原央行上海总部副主任凌涛，办理了手续，突然空降均瑶集团，取代陈理就任党委书记一职。

        央行上海总部的相关人士说，只听说凌涛退休了，并不知道他的去向。“毕竟他已经退休了，去哪儿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不过，在均瑶和复星争夺上海第一家民营银行控制权的重要关口，凌涛加入均瑶的阵营，很有可能会打破两家50对50的均势。

        出生于1954年7月的凌涛曾经是央行上海分行的副行长，那时候是胡平西（现任上海农商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似乎央行退休官员任党委书记的较多）主导央行上海分行的年代，几乎不为人知。2003年，凌涛奉调北京，就任首任反洗钱局局长。2005年8月，央行上海总部成立，凌涛就任金融稳定部、调查审计研究部主任，官至央行上海总部副主任退休。凌涛还是跨境人民币清算系统CIPS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根据央行的承诺，这个清算系统将落户在上海。不过，根据接近该项目的人士透露，目前进展比较缓慢。凌涛走后谁来接任，目前央行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有关的职责，目前已经分散到上海总部的其余几位党委委员身上。

        凌涛所处的位置相当重要，也养成了其说话做事咄咄逼人的风格。有一次一名记者询问了他一个有关银行资本充足率的问题，凌涛显得很不耐烦，连续反问对方是否读过货币银行学等基础教科书，弄得记者不知所措。还有一次是2009年4月底，中央发布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文件，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开新闻发布会，当时国务院文件还没有下发，上海市政府的实施细则也还没有对外公布。但并不知情的凌涛在记者围住采访时将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并反问记者，你们不知道么？因此记者们对凌涛是又爱又恨。

        凌涛去均瑶干什么？

        凌涛去均瑶不会仅仅是做党委书记、拿几年年薪那么简单。即便他愿意，均瑶的两兄弟也不肯。均瑶就是要他去打破设立民营银行的僵局。

        根据知情人士的消息，目前均瑶和复星对于上海首家民营银行控制权的争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引用原话叫“僵掉了”。初步达成的意向是对等，别苗头的架势很明确。如果是对等就非常地不好办。因为股份是平权，无论最终是否是50％对50％，或者引入其他投资者，两家咬定了必须对等就意味着对于银行重要的董事长和行长人选很难确定，后续的筹备工作也就无法开展。

        出现僵局的根本原因是，上海原来准备争取两家民营银行牌照。但是后来风云突变，银监会觉得各地第一批无须那么多家申报，便最终只同意了5家将最终方案申报上来。外地也有多家联合申报的，但是因为协调得早，很多工作已经做掉，因此很顺畅。上海的情况是半路撮合，均瑶和复星各有自己的想法，原来的方案也是背对背各自搞的，语言体系根本不在一本书上。再加上两家公司的高管都是韧劲十足的强势，非常不好搞。要把南辕北辙同床异梦的方案放在一起搞，如果没有必要的人和必要的力量介入是做不到的。

        一名业内高人说，看似珍珑棋局难破，其实一方早已经有了破绽，只不过对方此前没有能下出致命一击的胜负手，所以双方都维持着不动罢了。背后调兵遣将，热闹得很。

        打开均瑶集团的网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7月9日刊登了其金融事业部第二波（第一波是5月4日）的招聘启示。和复星不一样，均瑶从来都没有涉足过金融业。招聘的岗位，一是公司金融部负责人，要求具有中资银行公司金融部门负责人任职经历，或者总行部门总经理助理级以上或分行部门总经理；二是计划财务部负责人，要求具有中资银行计划财务部门负责人任职经历，或者总行部门总经理助理级以上或分行部门总经理；三是信息技术部，负责系统及安全管理；四是公司金融部的产品经理，五是公司金融部的客户经理。

        不难发现，如果这一招聘顺利完成，一家以小微企业为主要对象的银行就可以迅速开业了。

        均瑶和复星的发展策略不同，这一点，必然体现在其设立民营银行的理念上。

        均瑶的业务主要都是放在上海本地和国内，无论是航空业还是服务业等，都是扎根本土。复星则已经是一个跨国的投资集团，注册在海外，在海外上市，主要的业务，比如房地产业，大多都不在上海，在复兴东路外滩的大楼，只是一个空落落的总部而已（这一点很重要，后面会讲到这对其造成较大的影响）。

        这里要插一句，有人会问，如果这些民营资本的身份是外资，怎么能发起设立民营银行呢？一名接近银监会的人士说，监管部门对此早有明确的认识和把握，目前做得很大的民营企业，走出去的都很早，大多都注册在海外或者在海外上市。那些依然在国内发展的民营企业，要么还没有做大，要么还没有实力来参与民营银行的发起设立。要知道，民营银行的设立和传统银行不一样，是要设立生前遗嘱的。也就是说，这些银行必须在发起设立时，就把自己的后事准备好，说白了就是把破产处置资金准备好。这必须由规模较大的民营企业来做。另外，从技术上，规避所谓外资问题也不是很难，比如发起人可以是旗下境内的某家中资子公司。否则的话，像阿里巴巴这种公司设立民营银行想都不用想了。名义外资，实际民资，这是企业在改革开放多年以来获取政策优惠的普通手法而已，监管有充分的能力去识别，况且资本只要进入境内，就能够管住它。

        转头来看复星。从2012年开始，复星就提出要向以金融保险为核心的投资集团转型。复星是希望成为中国的巴菲特，践行后者“产业+保险+投资”的业务模式，利用保险业务提供的大量现金流输送源源不断的投资资本。根据公告，今年初，复星国际出资10亿欧元（折合人民币约82.71亿元）收购葡萄牙国有银行CGD旗下保险业务分支CSS的三家全资附属公司80%股权及投票权。这三家公司占有葡萄牙保险市场30%的份额。3月底，复星国际再度公告，宣布公司及其管理的一只基金出资9850万欧元收购德国BHF银行19.18％的股份，成为这家德国规模最大的独立私人银行的第二大股东。公开资料还显示，复星先后参股了永安财险、合资成立复星保德信人寿，并在香港投资成立鼎睿再保险公司。

        表面上看起来，复星在金融领域的经验似乎更多一些。不过业内人士认为，复星的财务投资倾向十分明显，所投资的金融机构，大多并不参与其平时的业务管理。比起金融机构，复星更擅长的还是投资房地产。

        然而，恰恰是因为热衷于投资房地产，并不被各界所看好。复星投资手笔甚多，但是2013年归属母公司的利润总额仅为55.19亿元人民币，是收购葡萄牙保险公司金额的三分之二。

        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今年年初上海市召开“两会”期间，上海市税务部门受命公布了2013年上海市纳税百强企业。其中并没有复星和均瑶这两家民营企业。2013年复星总收入510亿元人民币，在上海纳税却寥寥。根据均瑶公布的2012年纳税额，达到了9.1亿元。当然，均瑶的这个纳税总数也是在全国范围内，不然也能上榜了。不过考虑到2012年均瑶的总营业收入为141亿元，就很可观了。

        2013年10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韩正调研均瑶集团，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均瑶这么多年对上海发展做出的贡献，评价均瑶集团“务实，低调，有成效”，并叮嘱说，上海的“四个中心”建设要求参与的企业一切从市场出发，从竞争力角度出发，市委市政府全力支持这样的企业发展。

        有知情人士说，虽然两家的方案目前都没有曝光过，联合方案又迟迟不出，但是从银监会鼓励做小微金融的取向，以及上海市的态度来看，均瑶的得分会更多一点。

        剩下的就是回到本文的开头，作为标志性事件的空降，凌涛到了均瑶能做什么。

        本来两家各搞各的，都找了“元银行员”（日语，看过半泽植树都明白）。据说复星找了原来招商银行上海分行的行长助理孙玲英来帮忙筹建，不过致电过去，孙玲英却不愿意承认，在再三追问之下也只肯承认“为两家共同服务”。当然，这只能作为漂亮话听过算数，为出资人服务才是真的负责任。

        凌涛的原监管部门高官身份，使得其在新的银行话语权大大增加。不消说，协调各方面关系必然是他的主要职责。这一点上，他上可以直达央行总行的天听，横向可以联系到银监会和上海银监局，和市政府也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复星方面至今也没有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人选。

        凌涛的空门在于并不是真正的银行业务员出身，“货币银行学”基本上停留在研究范围内。初步判断，未来担任的角色，应该是银行的董事长。如果董事长是均瑶的，那么行长就是复星。但是有那么强势的董事长，复星几乎找不到能够与之抗衡的行长。总不见得把马蔚华找过来再就业吧，工资也出不起啊。

        按照复星的风格，坚持的是面子，也不会因为对方的强势而让步，毕竟死死咬住了出资对等这个合办的先决条件，逼迫均瑶要么忍，要么退出，就像是德州扑克最后一把all in下去，双方筹码一样多，看谁的气势盛。好在做生意，谈判再凶恶，谈下来了就是合作伙伴。

        至于如何申请，银行叫什么，获批筹建，召开第一次董事会，成立，开业，那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