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观察|即使BBC不太靠谱，城市债务也当警觉

        是什么惹恼了武汉官方？BBC在片子里告诉观众，中国投资拉动GDP不可持续，中国城市的资产负债表很糟糕。它所选择的城市样本，恰是以大拆大建而闻名的武汉。去年底，BBC一行来到武汉拍摄时，武汉市委市政府尽心尽力接待，希望借BBC的镜头向世界展现武汉奋发向前的面貌，进而吸引更多外资，市长唐良智还亲自接受BBC采访。最后没想到，武汉却被BBC当成“中国负债第一城”的反面典型。

        不过，武汉市政府有此一报，不算冤枉。2013年9月，《经济观察报》获得一份来自财政部驻湖北专员办的研究报告。其中显示，2011年末，武汉市地方政府性债务余额1964.47亿元，相比较武汉本级政府综合财力1058.22亿元，债务率达185.64%，已超过美国最高警戒线1.5倍。这一报道迅速占据各大门户网站头条，引发各界对武汉城市债务问题的关注。

        一个月后，BBC记者Robert Peston来武汉制作纪录片（当时片名暂定为“帕斯顿在中国——处在转型中的中国经济”），特别向唐良智询问武汉的债务情况。当时，唐良智表示：“以融资对城市经济的推动与城市价值的提升为背景动态分析，从融资规模、结构、偿债来源计算，武汉的债务是安全的、可控的、良性的、可偿还的。具体债务规模在经过国家相关部门审计后，可能年内对外公布。”唐良智的表态引发舆论对公布武汉债务数据的期待。但债务数据年底并未公布，等于空口说白话，武汉并未给出债务安全可控的确凿证据。

        而此次，《长江日报》对BBC的说法进行驳斥，也没有拿出官方数据，却引用了《国际金融报》的数据，说武汉债务全国第七，前面还有南京、成都、广州、合肥、昆明、长沙六个城市。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既然武汉政府不愿公布债务数据，实际情况必然比《国际金融报》的数据糟糕。

        武汉市政府要摆脱嫌疑，唯一办法是自己公布债务数据。“真的勇士要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阮书记，唐市长，大胆些！只要武汉的工业、服务业，特别是高新技术产业能得到很好的发展，即使债务多一些，也不需要害怕。

        当然，BBC的纪录片并非完全靠谱。它对中国城市债务问题的严重性有些夸大。实际上，审计署去年12月30日已在网站公布了中国地方的债务审计情况。根据审计署数据，全国政府性债务各项风险指标均处于国际通常使用的控制标准参考值范围内，风险总体可控。BBC制作这一纪录片，是在审计署公布数据之后，假如BBC想反映中国政府的债务问题，应对这一数据进行关注和商榷。实际上，审计署的数据公布后，我并未看到知名研究机构对其准确性提出质疑。这说明审计署的数据比较可靠。另外，这个纪录片的名字《How china fooled the World》，也有些标题党嫌疑。

        虽然目前没有全局性危险，但不代表个别城市没有危险。审计署数据表明，截至2012年底，有3个省级、99个市级、195个县级、3465个乡镇政府负有偿还责任债务的债务率高于100%；其中，有2个省级、31个市级、29个县级、148个乡镇2012年政府负有偿还责任债务的借新还旧率(举借新债偿还的债务本金占偿还债务本金总额的比重)超过20%。所以，BBC以及很多机构和学者，对中国政府债务的警觉，并非无中生有。

        全局性溃烂一说固然夸张，但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以武汉为代表的一些城市的债务问题，需引起各方警觉，特别是当地主政者。政绩重要，但也不能为了政绩不顾一切。等到某天升到高层，原来的主政地却陷入债务泥潭，也不好看呀！

        在中国房地产市场逐渐趋冷的背景下，未来一年各级政府的土地出让金状况恐怕不会太理想。面对BBC对中国政府债务的警告，各级政府应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