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爱弥儿】没有最好的幼儿园，但有最好的陪伴

　　女儿麦兜今年三岁，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近来，最常被问到的问题就是:“麦兜今年要上幼儿园了吧？报名了吗？去哪个幼儿园啊？”

　　其实，我和先生对麦兜是否需要上幼儿园一直很犹豫。我们希望麦兜在上小学之前，尽可能地玩耍，在游戏、旅行、交谈中学习常识，坚强自信，感受爱与尊重，发展并保存想像力。依据我们自己的经验以及平时的见闻，我们很担心当下的幼儿园教育会磨掉麦兜身上可贵的自信和想像力。但是，毕竟我们无法也无权将女儿永远置于我们的保护之下，她早晚要进入这个令人担忧的社会——即使是在她三岁之前，在环境与社交关系相对单纯的情况之下，我们依然无法控制外力对麦兜的影响。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结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我们亲自陪伴麦兜成长，我们的教养原则便始终会是女儿成长中的主导力量，其他的外力(比如祖父母的影响，幼儿园的影响等等)，可以视作一种平衡，某种程度上为麦兜进入社会做一个铺垫。更何况，麦兜也需要更多的和同龄孩子相处。经过一番权衡，我们最终决定还是要送麦兜去上幼儿园。

　　接下来，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问题是，选择哪一类哪一家幼儿园。

　　当下幼儿园的现实是，无论公立私立，在其基本职能之上(往往基本职能最被有意无意地加以忽略)，额外增加教育种类名目的多寡(诸如是否双语教学、是否与小学应试无缝对接、是否培养演艺等特别才能)与收费高低(私立高学费管理费，公立则是事涉潜规则的赞助费)挂钩，并成为唯一判断优劣的标准。

　　而在家长方面，相当多的父母，就算不说是主动贴合，也似乎是被动地认可将幼儿园当作学校教育的开端，进而将学前教育等同于应试教育，于是评判幼儿园的标准就成了看园方能够提供多少所谓“知识”课程，能够令小朋友掌握多少技能，这些知识、技能，又有多少是和升小学直接挂钩的。这样的“愿景”，促使家长竭尽所能——不仅指经济支付的能力，也指借用所有社会资源的能力——给孩子选择最好的幼儿园。

　　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是个“随性”而“粗心”的母亲，没有神经质地、如临大敌地将“赢在起跑线”作为孩子出生后的座右铭。我和先生生活得很放松，女儿自然也很放松。我们并不认为没有为麦兜争取所谓最好的幼儿园会令女儿的成长有什么遗憾。常听到有了宝宝的父母说:“为了孩子，我们要拼命赚钱，什么都尽可能给他最好的。”事实是，在这样的逻辑推论中，最终我们会发现，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当对“更好”的追逐外化为一个个物质性的指标时，结果或者是压力愈来愈沉重，或者是转而规避自身应负的责任——父母在教育子女中在场的责任。

　　不妨换一种视角。在孩子未成年之前，父母所能给予的，究竟什么是最好的呢？在我们家里，我和先生亲自陪伴麦兜玩耍、旅行、念图画书、一起做饭、一起做家务、倾听她编织不完整的故事……女儿每一次成长的里程碑，我们都在场，看到，给予鼓励，做出评判，反省我们的作为。我以为这就是每一位父母都能给予孩子的最好的并且是无可替代的教育。就幼儿园而言，我和先生觉得，它能给予女儿的，应该是提供一个迷你社交场所，帮助理解简单的集体规则。女儿可以在那里学习如何与小朋友相处、交流、玩耍，初步具备她三岁之前不曾拥有的团队意识。仅此而已。

　　基于上述原则，我和先生以为离家只需步行5分钟的一家普通公立幼儿园是最佳选择。街道在那里举办的亲子活动，我们都带着麦兜参加。一来，可以让麦兜熟悉幼儿园的环境，等到正式入园时，不会有陌生感。二来，我们也可以接触到幼儿园老师，观察他们如何上课，如何带领小朋友游戏……考察的结果令人满意。

　　今年5月，我带着女儿去幼儿园报名。6月，收到入园通知书，只是一张简陋的小小纸片，我却端详许久，有些感动，因为这是女儿人生的第一张通知书。6月29日，我第一次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坐在幼儿园为小朋友设计的小椅子上，再一次强烈感受到:我有一个孩子，我要陪伴她成长。中年女园长和善耐心，言谈话语间流露出对孩子的爱意——于我而言，这已足够。我很高兴看到园长身后屏幕上列出的小班作息时间表，每天的学习活动时间是25分钟，其他时间，除了午饭午睡，都是运动游戏玩耍。她为我们介绍幼儿园的情况，并传达其教育理念——在游戏中感知和学习。园长发出邀请，希望每班能有两名家长代表。先生跃跃欲试，希望能参与到女儿幼儿园具体事务的讨论建言中。

　　9月1日，女儿即将踏入人生崭新的阶段。她将面对许多从未面对过的问题，我们将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寻找解决的办法。她也将仍然拥有快乐的玩耍时光，我们同样会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起经历、体验这个世界。（注：作者系自由撰稿人，平面设计师。该系列专栏从2011年开始写作，本文写于2011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