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爱弥儿】带着孩子去旅行

　　很多年前，我曾在旅游卫视看过一档节目：一位年轻母亲讲述自己带着孩子旅行。她说：“带着孩子旅行，玩才是重要的，不必过分操心孩子是否吃好睡好。”与此同时切换的画面是她那学步期的儿子，手脚并用蹒跚地走在布达拉宫的台阶上。那场景很美，始终留在我的记忆之中，直至几年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女儿6个月时开始了第一次旅行，乘坐飞机去北京看望爷爷奶奶。起飞、降落，她都在吃奶，并未因传说中的耳膜不适而哭闹。她被裹在我的背篼里，跟着我们走路，乘机场大巴，饿了就吃，累了就在背篼里睡觉，折腾了将近10个小时，才到达爷爷奶奶家。当然，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旅行，只能说她第一次体验了在路上的感觉，并且本能地开始学习如何适应与生活常态不同的环境。

　　此后，除了每年两次去北京看望爷爷奶奶以外，重庆、香港、厦门、杭州……这些都是三年来女儿和我们去过的城市，是她身在其中真正感知的、丰富而广阔的世界。

　　女儿18个月时，我和先生与大学剧社的朋友们又聚在一起排演一出戏剧，应邀参加北京青年戏剧节。将近一周时间，我们带着女儿（还有剧团的其他成员）住在蜂巢剧场附近的经济型旅店，白天进剧场装台排练，晚上演出。尽管住得远不如家里舒适，作息也完全打乱，但我却并未因此心神不宁，有时候，孩子的情绪直接来自母亲的影响。所以，女儿适应新环境继而沉浸其中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她在清晨与我和朋友们一起在路边摊吃北京特色的早点；她在剧场里看爸爸和叔叔阿姨还有一只玩具熊排演，懵懵懂懂觉得稀奇；她在舞台的台阶间爬上摔下，学会如何应对危险；她在后台化妆间与我一起等待演出结束，与朋友们上台谢幕；然后，在蜂巢剧场边的小饭店，夜幕之下她蜷在我的背篼里睡去，身旁是永远年轻、永远有梦想的我们喝酒吃菜聊天嬉笑。

　　或许这些在很多妈妈看来不可思议。当时就有朋友带儿子来剧场看我们排演，直说剧场空气欠佳，没多久就离开了，而我和先生却愿意在很多时候做一对“粗心”的父母——我们觉得对于女儿来说，吃饭睡觉都是本能，饿了自然会吃，累了自然会睡，出来玩如果过分纠结在这些事情上，怎能玩得尽兴？是的，玩得尽兴！3岁的女儿知道，旅行期间，可以不睡午觉、可以吃棒棒糖、可以看电视……我们希望她慢慢了解：人生也需要偶有放纵，全情投入常态之外的生活，这样才会有一副健康身心。

　　她15个月，在香港海洋公园看海豚表演，她不会说话，看完表演后她会用手势表现鱼儿游动。她2岁，在厦门鼓浪屿的海边玩沙子，看海水涌上沙滩又退缩回去，她不会说话，口中偶尔会蹦出些单字。厦门之行结束后，她会说“海”，“沙”。多么奇妙，事实上，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已不是单纯的两个字，而是视觉、触觉、味觉全方位的感受，腥咸海水，粗糙沙粒，海风轻拂，蓝天白云，爸爸妈妈就在身边。她3岁，在杭州九溪十八涧的小溪边扔石子，吟唱李叔同的《送别》，青翠山谷里看到的是“夕阳山外山”。

　　当然，婴幼儿时期的孩子尚不能理解爸爸妈妈给他展现的世界，但这个阶段，认知具体事物并不是我在养育孩子时最优先考量的。我以为，更重要的是，摇曳生姿的风景、父母带给孩子的氛围，一定会多多少少停留在他的内心深处，年复一年，沉降积淀，开枝散叶，这其中获得的情趣、情怀，终有一日，会在电光石火间融会贯通。这，是在家中观看认知卡片所无法感受到的，是任何抽象的说教所无法带来的。

　　带着孩子去旅行吧！你可以带给他一个丰富而广阔的世界，而他也将令你用孩子的目光重新观看这个世界，美好而充满温情。

（作者系自由撰稿人、平面设计师，该系列专栏从2011年开始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