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知识|美警察每年“正当杀死”400人？美媒质疑“绝不止”

        8月9日发生在美国密苏里州弗格森镇的警察枪杀黑人青年事件，激起了美国社会中关于种族、警察暴力和警察军事化的激烈讨论，并引发了民众示威抗议。这起事件同时还让人们开始对一个明显被忽视的基本事实产生关注，那就是——在美国，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警察手下？

        根据FBI的年度杀人案补充报告（Supplementary Homicide Report）的数据，从2008年以来，每年有约400人死于“警察正当杀人”。美国的多数媒体也都认可并引用了这一数据，这些媒体包括《今日美国》、《圣路易斯邮报》和《华盛顿邮报》等。此外，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以及独立于FBI的司法统计局的统计结果也显示，每年死于“警察正当杀人”的人数在400人左右。

        但是，乍眼一看，这样的数据似乎还蛮可信的。负责数据化新闻报道的美国新闻网站fivethirtyeight指出，上述统计很可能是错的。因为对“警察正当杀人”的认定存在系统性问题。密苏里大学专门研究警察和致命性武器使用的犯罪学和司法学副教授大卫•克林格尔说：“没有人知道FBI年度杀人案补充报告的可信度是多少，‘正当杀人’可能只是警方杀人的一个借口”。

        另外，政府也不会把警方的“非正当杀人”计入统计数据内。拿这次黑人青年布朗的被害来说，如果被认定为是非法的，那么这就不会被列入官方的统计当中。

警方“非正当杀人”没有列入统计

        FBI的统一犯罪报告（Uniform Crime Reporting）项目，也就是杀人案补充报告的推出者，其数据依赖于国家和各州警察机构的自愿合作。这也使得项目的研究结果完整性大打折扣。

        统一犯罪报告数据库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其中之一是数据存在漏洞，比如说，伊利诺斯州为了在2010年改变了它与FBI合作的指导原则，并且对于该州的一些大型城市来说，只有2010年前的数据是可用的。另外一种情况发生在达拉斯，该州在2007年暗自重新定义了“重伤罪”，使得该州在数据库种的暴力犯罪案件数降低了。

        然而，更大的问题是，统一犯罪报告所呈现的报告并不包含施暴者和受害者的基本信息。这些数据被以单独的形式，也就是上文所说的“杀人案补充报告”来提供给FBI。在报告中，所有的杀人案以编码的形式列出，例如“黑社会杀人”（46），“婚外恋杀人”（40）和“被警方所杀的重罪犯”（81）。

        所以，fivethirtyeight认为，从杀人案补充报告这种形式的报告种得出的每年“400人死于警方正当杀人”的数据很显然是有问题的。具体原因列举为以下四点：

        1.地方警察机关更多的向统一犯罪报告提供标准数据而不是向杀人案补充报告提供数据。

        2.“警方所杀的重罪犯”只限于警方的正当杀人，而“警方的非正当杀人”并没有被单独分类。也就是说，在数据库中的其他地方也可能会被视为犯罪的“警方非正当杀人”，很难与警方的正当杀人共同列入统计中。

        3.如果警方杀人的合法性还没确定，那么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警局很可能就不会向杀人案补充报告提交此案数据。如果调查是在下一年度展开的话，不管最终结果是不是认定合法，旧的数据也不被更新。南卡罗莱纳大学的犯罪学教授杰夫•阿尔佩特说：“我从未见过有哪个警察局会重新修正已经提交的数据。”

        4.在联邦行政辖区内，比如发生在联邦监狱和军事基地的杀人案不会被列入数据库中。

        FBI的发言人斯蒂芬•G.菲舍尔也在一项声明中说，尽管“警察局会一直向二者提供杀人案数据”，但是统一犯罪报告和杀人案补充报告的数据库不存在可比性。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杀人案补充报告所提供的“警方正当杀人”数字并不能作为衡量每年有多少人死于警察手下的指标。

如何认定“合法”与“不合法”杀人？

        fivethirtyeight认为，一个比较可信的数据是美国每年死于杀人案的人数，这一数据可以在国家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中找到，它的主要依据是死亡证明。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内死亡原因的分类中有“他杀”和“法律干预”下的他杀，后者在数量上和杀人案补充报告中的“警方正当杀人”数量一致。

        但是“法律干预”下的死亡人数——1999年至2011年间每年平均406的数字本身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因为在验尸官的报告中没有提及警方参与的情况下，很多警方杀人的案件并没有被正确的归类。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的这一统计和FBI的统计以及国家司法统计局出具的独立调查数据一起，共同构成了警方杀人数据的三重奏。

        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的他杀人口总数被认为是可信的，可以用这一数据来检验在杀人案补充报告的数据库中究竟漏掉了多少他杀案件。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公布了1999年到2011年间总的他杀死亡情况。在这一时间跨度内，国家动态人口统计系统报告每年他杀的死亡人数平均在18011人。杀人案补充报告所提供的被杀人数是15024。在这两者之间，总共有近3000人的差异。

        在这3000人中，一些是被警察所杀，不管是合法的还是不合法的，还有一些与警察无关。

        很可能，在杀人案补充报告中被认定为“合法的”警方杀人案例也并不合法。并且，正如之前所说的，警方非法杀人的数量并不会被记录在案。根据这些，应该可以知道每年死于警察手下的人数量是多少。

        “绝对不止400人。”fivethirtyeight最后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