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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访谈︱杨国强:长城让我最为感动

澎湃新闻记者 罗希
2014-11-14 20:00
来源:澎湃新闻
私家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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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这是“私家历史”的一个新栏目,主要是想通过一些小问题(有的可能也不“小”)让人们对历史学者有稍多一些的了解。这回接受采访的是华东师大思勉高等人文研究院的杨国强先生。

        稍一搜索,可知杨先生的著作并不多,然而分量一点都不轻。杨先生生于1948年,2008年在三联书店出版了《晚清的士人与世相》和《义理与事功之间的徊徨:曾国藩、李鸿章及其时代》两书,如今坊间已难觅踪影,更不要说在那之前十年面世的《百年嬗蜕:近代中国的士与社会》了。现在网上比较容易买到的是海豚出版社2011年出的《历史意识与帝王意志》,这是个小精装,薄得不能再薄了,但小编第一次读到时,感觉极其耐读,反复咀嚼还是余味无穷。后来又读到他在《东方早报•上海书评》上发表的一系列文章,就像他自己在访谈中所说,的确“每篇论文都写得很认真”,毫不夸张地说,每个词、每个句子他都推敲了好多次。他的口头禅是“遵循毛主席的教导,谦虚谨慎,戒骄戒躁”,每每引来身旁的同学会心一笑。

        头一次拜访杨先生,是初到上海时送了一本自己责编的书给他,他发短信表示感谢,后来又郑重赏饭。记得是在华师大思勉高研院办公室见的面,他身材高大,谈话的时候双目炯炯,神采奕奕。光读文章,大概会想象他是个终日皓首穷经、瘦削干练的老头子。几次接触下来,深感杨先生亲和平易,细心得让后生感动不安。事后想来,这大抵就是老辈为人处事的风范吧。

        访谈后,我把打印出来的整理稿给他看,他又很认真地做了一些调整。题目我拟为“杨国强:长城让我最为感动”,他说或许可以改为“学术者,天下之公器也”,我说可能原题更吸引人一些,他便同意了。

        

杨教授说,《资治通鉴》伴随他度过艰难岁月,陈旭麓教给他历史思辨,登临长城很容易唤起他内心深处的苍凉感。 高剑平 澎湃资料

        澎湃新闻:您正在读什么书?(可以不止一本,不限体裁)

        杨国强:正在读两本书:一本是《北洋公牍》,一本是英国人写的《进步的观念》。

        澎湃新闻:您最喜欢的历史书?为什么?

        杨国强:《资治通鉴》。这是我青少年时代认真阅读的第一部历史书,而且在那个时候岁月艰难,这部书便成为我精神上一路相伴的读物。

        澎湃新闻:您最得意的论文是哪篇?为什么?

        杨国强:至今还没有什么论文感到特别得意的。因为每当我开始写一个题目时心中都会有一种境界,而一旦落笔成文之后,总感到没有达到我预期的那个境界。所以发表之后,我一般都不大回头再读的。我所能说的只是每篇论文都写得很认真。 

        澎湃新闻:你最喜欢的历史老师是?

        杨国强:无所谓“喜欢”。要是说“敬重”,我最敬重的一位老师当然是陈旭麓先生。第一,他教给我历史的思辨,使我能用多面和多层的视野观察历史问题;第二,他给了我一种自信,让我能从容地以历史研究为毕生的职业。

        澎湃新闻:您为什么选择历史学作为职业?

        杨国强:我们这代人的职业大半都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国家分配的。一个工作一个工作换过来,就变成以中国历史研究为业了。毕业后到学校教书,一开始是教党史,后来感觉无从伸展,就考研究生读近代史了。有幸遇到一个好的老师,便真正进入了这段历史。        

        澎湃新闻:在您去过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地方中,最喜欢哪里?(或:您最想去哪里?)

        杨国强:其实,也无所谓“喜欢”。比较而言,长城让我最为感动。当你登临俯视,就会涌起岁月千古、山河千古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容易唤起你心里的苍凉感。那里虽然看不到大江大河,却会有刘禹锡笔下的“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的感慨系之。

        澎湃新闻:如果让您选择,您最向往历史上哪个时代?为什么?

        杨国强:这个问题设计得难以回答。因为每个朝代都有兴盛的时期,兴盛的时期都很令人向往;每个朝代都有衰落的时期,而时逢衰世,苍生愁苦,一点都不令人向往。所以我只能说,历史上有很多年代、很多人物,都让我感到有亲近感。具体哪个时代,则很难用比较的方法列出先后。

        澎湃新闻:要是您有机会和三位历史学家(无论在世与否)共餐,您会选择谁?为什么?

        杨国强:第一,我这个人不大喜欢以吃饭为交际,所以聚餐的事我一般很少参与;第二,在我心目当中,无论前代还是当下,衷心敬仰的历史学家肯定不止三位。所以,这个问题我也不大好回答。在我看来,人各有长短,只要你有真正的一面之长,都是值得欣赏和尊敬的。

        澎湃新闻:您有什么珍藏的历史读物吗?搜集跟历史有关的物品吗?

        杨国强:我从小就没有这个奢望,因为出自寒门,小时候没钱。现在是有很多书了,但从版本来说都是不值钱的,对我来说有用的是它的内容。甚至有的书买不到了,复印一本也可以,只要对我思考问题有帮助,我都认为是珍贵的。        

        澎湃新闻:对于希望以史学研究为职志的青年学子,您有什么建言?

        杨国强:选择了历史学这一行,其实是选了很辛苦的一行,特别是开头那一段时间,是最苦的。因为史学比其他学科更需要积累,你要弄懂和熟知的东西很多,你要想的问题也很多,就个人的生活而言,青年时期又是负担重、收入少、地位低的时期。如果这段时间你能过得去,以后慢慢会好一点,最后会越来越好。冷板凳坐久了也可能会变成沙发的。

        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言是要有定力;第二,你要自己造就自己,你可以跟从老师,但老师对你的帮助毕竟是有限的,最后你成为一个什么器是自己造就出来的,这个过程当中要耐得住寂寞;第三,你要自己证明自己。最后你有多大价值,都只能用自己的思想能力和学术能力所能达到的程度来说明,只能由别人的评判来说明。学术界有很势利的人,但归根结底,学术者,天下之公器也。除了你自己,靠谁都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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