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什写给老布什的“情书”

【编者按】

        11月11日，美国前总统乔治·沃克·布什为自己的父亲、美国第41任总统乔治·布什撰写的传记《41：我父亲的肖像》（41：A Portrait of My Father）在美国正式发售。两位前总统还罕见地一起出席新书发布会。小布什说，这是一本献给塑造了自己的那个人的“情书”。在这封“情书”里，小布什给老布什写了些什么？

        乔治·布什是现代美国总统中唯一拒绝写回忆录的一位。他的儿子乔治·沃克·布什说，这部分是因为他父亲在竞选第二个任期时败给了克林顿，而他不想写一部政治生涯结尾不愉快的书。小布什还认为，他父亲太谦逊，为此他需要写本书来阐述他父亲的成就，于是他写了一本《41：我父亲的肖像》。

        2000年，美国联邦主义者协会和《华尔街杂志》邀请78位学者给历届美国总统排名，结果在39位总统中，老布什和克林顿等排名中等，比福特、尼克松强，但不及林登·约翰逊、约翰·肯尼迪和里根、艾森豪威尔。专家的评语说：“布什不像里根一样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不像克林顿一样是一个政治三角分立者，也不像尼克松一样是一个疑神疑鬼的阴谋家，他是一个艾森豪威尔式的稳健派，信奉大家携起手来才能实现相互的目标。”小布什则认为，他父亲“在一个任期内取得的成就大于许多总统在两个任期内的成就，历史将记得他是科威特的解放者和监视着冷战和平结束的总统。”

老布什的奋斗史：32年搬了25次家

        在《41：我父亲的肖像》中，小布什追溯了他父亲参军、经商、求学、从政的经历，1960年代当选众议院议员，竞选参议院议员失败，然后担任过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驻中国大使、中情局局长。在里根时期做了八年副总统后，乔治·布什当选了总统。在海湾战争期间，乔治·布什的支持率达到了89%，但经济衰退和竞选中的失误导致他输给了比尔·克林顿。

        小布什说：“这本书写的是一个爱的故事，是对一个非凡的人个人化的描绘。我希望展示为什么乔治·布什是一位伟大的总统和一个更优秀的父亲。”例证之一是，他的妹妹罗宾三岁时死于白血病，临终前罗宾用她漂亮的蓝眼睛看着父亲说：“我对你的爱讲不完。”（I love you more than tongue can tell）。乔治·布什把这句话重复了一辈子。

        至于对他的教育，小布什讲了两个小故事。他六岁时从商店里偷过一个士兵玩偶，他父亲发现后，开车带他去那家商店，让小布什自己把玩具还回去并向经理道歉。他写道：“我按他说的做了并感到后悔。回到车上后，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已经阐明了他的观点。”1960年代末，上大学时的小布什放荡不羁，有一次醉酒后他开车撞到了邻居家的垃圾箱，母亲让他上楼去见父亲，对他失望至极的老布什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这部书的前半部分会让人感到压抑和紧张，因为写的是老布什的奋斗史：他们不停地搬家，老布什夫妇在结婚32年时有了25个不同的地址。有一回终于住上了带洗手间的房子，还要跟一对从事不正当职业的母女共用这个洗手间。小布什每讲一段他父亲的经历，就要概括他从中学到了什么、对他日后的工作起到了什么指导作用，比如他说克林顿当总统遇上了好时机：“时机是政治的一个重要部分，乔治·布什为克林顿时期的经济增长打下了基础，然后克林顿传给我的经济看上去很强劲，但实际上在迈向衰退。”

        小布什坦言，他父亲很擅长交朋友，他习惯于通过写信、见面来跟人建立和加深关系，无论经商、竞选还是搞外交都是如此。老布什让他母亲款待过中国代表团。小布什认为这很管用：老布什接待过法国总统密特朗，结果换来了海湾战争时密特朗的支持。但是他也承认，“人脉的力量是有限的。它们可以打开门，但不能保证你会成功。”老布什也接待过普京，跟普京一起钓鱼。小布什刚宣布普京是一个好朋友没几个月，普京就在伊拉克问题上抛弃了他。

对于中国，老布什做了些什么

        《41：我父亲的肖像》到下半部分读起来就很愉悦了。

        老布什在担任驻中国大使时，经常跟夫人骑自行车探索北京，带着他们的可卡犬在街头漫步，“这只狗总会吸引当地人的兴趣，因为共产主义者禁狗”。小布什的外婆抵达北京后不久，就跟老布什一起骑自行车游览紫禁城。“她肯定是那天在12月的寒天中唯一一个踩脚踏车的73岁的西方妇女。”1975年，小布什从哈佛商学院毕业后第一次去中国看望他的父母，他的观感是：“到处都很原始，大部分人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或马车。夏天又热又干燥，城市被吹自沙漠的灰尘覆盖。让人想起德州的米德兰市，但跟米德兰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资本主义的迹象。人人都穿着一样的政府配给的灰色衣服。父亲的远见是中国将来会成为世界强国。但是在1975年，这个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布什认为，他父亲对特殊时刻中美关系的处理做到了“谨慎的平衡”，他对中国实施了有限度的经济制裁，同时拒绝了国会取消对中国贸易优惠的要求。他给邓小平写了两次信，称他“亲爱的朋友”，说他相信美中之间的良好关系有利于两国的根本利益。小布什说：“从长远来看，乔治·布什对这场危机的处理被证明是很巧妙的。他为二十年的经济发展铺平了道路，这对两国都有利。中国的发展使数百万人脱离了贫困，并为美国的货物和服务开发了巨大的新市场。”

        小布什说，他父亲跟戈尔巴乔夫的私交是冷战和平结束的重要原因。“对于成长于空袭演习、核辐射避难所和古巴导弹危机下的一代美国人来说，冷战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更不用说和平结束了。如果美国对苏联解体的处理采取了别的方式，对胜利洋洋得意，或者惹恼苏联的强硬派，戈尔巴乔夫可能就抵挡不住暴力干预的压力。”

        如小布什所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很幽默。小布什跑马拉松，他爸妈给他加油，他妈喊道：“前进，乔治，你前面有几个胖子。”小布什担任总统时，他父亲很少跟他谈国家大事，而是给他讲笑话，给他打气。老布什喜欢发电子邮件，小布什却不用电子邮件。老布什就把笑话发给白宫的工作人员，再由他们送到小布什的办公室。2007年，老布什发的一条笑话是：一个80岁的老头因为偷窃而被捕。法官问他偷了什么，他回答说，是一罐桃子。法官问：“罐子里有多少只桃子？”老头回答说有六个。法官判老头入狱六天。随后老头的妻子说：“他还偷了一罐豆子。”

        有些配角的表现也很精彩，比如老布什曾经问前总统约翰逊，他该不该放弃他在众议院的席位，竞选参议院的席位。约翰逊慢声细语地说：“乔治，参院和众院的差别就像鸡肉沙拉和鸡屎之间的差别。”

        卸任总统后的日子很难适应，就像从每小时100英里变成每小时大约5英里。但老布什也得以享受生活，经常跟妻子一起去旅游。有一次，光着身子走出桑拿室，一名男子问：“你是否介意我拍张照？”

        小布什也顺便提到了其他总统。比尔·克林顿定期去缅因州看望老布什夫妇。“克林顿把我爸爸当作父亲一样的人，也许是因为克林顿从没见过他的父亲（克林顿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我妈妈说克林顿是她丢失已久的第五个儿子，马文说他是来自另一个母亲的哥哥。克林顿开玩笑说，芭芭拉·布什会不择手段地宣称他们家还有一位总统。小布什离任前组织了一次历任总统聚会，他说他注意到奥巴马特别顺从他父亲，“显然他很尊敬、敬佩乔治·布什。”两年后，奥巴马总统授予了老布什总统自由勋章。但“奥巴马没让我认定的中情局局长迈克尔·海登留任，我感到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