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论自贸试验区⑤上海成功则其他自由贸易区成功

【编者按】

        财经专栏作家叶檀五论自由贸易区刊发完毕。这组文章包括《上海自贸试验区形成“改革共识”》、《上海自贸试验区金融改革成功关键在细节》、《上海自贸试验区税收改革步子还要大一点》、《上海不再把国际航运中心位置让给新加坡？》、《上海自贸区成功则其他自贸区成功》。欢迎大家参与讨论。来信请寄wuyy@thepaper.cn。

        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以下简称“上海自贸试验区”）背后少不了服务业支撑，类似美国硅谷、中国香港中环这样全球单位面积财富最高的地区，关键词就是创新与服务。

        上海自贸试验区五大主导产业分别为国际贸易、金融服务、航运服务、专业服务和高端制造业，服务业是上海自贸试验区发展的重点领域。2013年上海自贸试验区的23项开放措施完全集中在服务业领域，2014年31条开放措施中，服务业领域14条、制造业领域14条，采矿业领域2条，建筑业领域1条，其中涉及服务业的包括航运服务领域6条，商贸服务领域3条，专业服务领域4条，社会服务领域措施1条。

        笔者所到之处，全国各地自贸试验区高温难退，从北部的天津滨海到广州南沙，甚至西部重要城市西安等，围绕自贸区在金融、贸易、物流、高端制造等领域的开放，无不跃跃欲试，分析上海自贸试验区到目前为止的实践，可以提供最佳范本。

        设立自贸试验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争取政策优惠，而是打造高效市场化的实验田，实现要素配置的市场化，实现人、财、物的自由流通，遵守以负面清单为理念的国际规则，实现公平而高效的市场交易。

        上海自贸试验区到目前为止的资源要素配置不够自由。

        首先是人的自由流动。纽约为什么成为国际金融中心？这是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我们可以从18世纪华尔街梧桐树下的股权交易开始谈起，说到次贷危机的诞生。但在历史的背后，作为根基的是实实在在的指标，几十万亿美元的外汇市场、债券市场、股票交易市场，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衍生品市场，是全球最快的资金流、最活跃的交易，以及全球一言九鼎的美联储、能源总署等机构在金融界背后的支撑，人们当然不会忘记，在联储银行中具有特殊地位的纽约联储银行，以及银行下面神秘的金库。

        在华尔街，围绕市场的各种投资休闲服装饮品服务，也就随之蓬勃兴生。很难想像，那些大叫大嚷的交易员们没有喝酒尽兴大聊特聊的地区，那些分析师们没有各种各样的研讨会，富翁的背后没有娱乐聊解困乏。

        资金有眼，资金汇聚到哪个市场，哪个市场自然成为中心，行业人士就会团聚到这个中心，形成生气勃发的市场生态链。

        市场从来不是垄断得来的，除了纽约，芝加哥因为高效快捷，拥有全球认可的期货市场。而巴菲特，不愿意离开他的小镇一步，没有妨碍他介入交易成为股票价值投资大师。

        上海自贸试验区首先要实现人才自由流动。上海要建金融中心，但国际金融人才难以获得绿卡。据《解放日报》报道，目前获得中国绿卡的高端人才6000多人，上海2000多人，据调研估算，仅浦东张江园区，未来五年就需要1万张绿卡。按照《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第六条的规定，“用人单位聘用外国人从事的岗位应是有特殊需要，国内暂缺适当人选，且不违反国家有关规定的岗位。”雇佣外国人很容易涉及非法用工，谁也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

        如果是国内创业者到自贸试验区，还会遭遇户籍、保障、子女就学等一系列限制。话说回来，如果你已经像马云一样成功，户口就是浮云，问题是，上海自贸试验区就不需要十年前创业尚未成功在长城抱头痛哭的马云吗？上海自贸试验区的真正活力就是让千千万万个马云自在创业，任由市场大浪淘沙。

        身份限制只是限制之一，还有税收限制，或者缴纳高额的累进所得税，或者在灰色地带行走。那么，这些人才为什么不选择税收低得多、且法律较为健全的亚洲另一个金融中心新加坡作为栖身之地呢？新加坡作为自由港，个人所得税率是全球最低之一，前一年收入扣除适当项目后，以累计式征税，税率介于2%至28%。税务回扣项目包括抚养父母、专业和学术课程学费和人寿保险保费等。

        虽然有种种限制，上海自贸试验区仍有优势，背靠内地庞大的市场，对任何人才都具备足够的诱惑力。同时政府非常重视人才，从“十一五”到2013年，上海先后进行了五批海外招聘，组团到纽约、伦敦等地130多名海外人才加入上海金融机构。考虑到央企在全球招聘副职的前车之鉴，上海自贸试验区需要做的是吸引更多的市场化机构与市场人才，而不是到全球招聘人才、纳入官员能够任命高管的旧式彀中。

        其次是资金的自由流动，在笔者《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金融改革成功关键在细节》一文中，已有详尽叙述。FT账户与境外投资是亮点，上海自贸试验区目前不可能实现真正地资金境内外自由流动，而是以服务实体为目标，这与中国的现实相吻合。

        第三是物的自由流动。自贸区的保税仓库，可以建成“艺术岛”，艺术品交易存储展示在此免税，也可以建成其他大宗商品的免税岛。

        目前伦敦等交易所的国际交割库仍然在新加坡等地，上海自贸试验区并未如愿成为交割地，原因是在上海建立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期货市场，在上海交割，以形成中国价格。从黄金等市场的成交量来看，目前显然还只是国人自娱自乐的市场，在全球仍未形成中国价格优势。限制伦敦期市产品交割，并不能让中国期货市场具有国际影响力。

        到目前为止，引起市场关注的服务业开放有两条，都与娱乐业有关。

        今年4月21日，上海市政府正式公布了《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文化市场开放项目实施细则》，上海自贸试验区将允许外资企业从事游戏游艺设备的生产和销售，通过文化主管部门内容审查的游戏游艺设备可面向国内市场销售；取消外资演出经纪机构的股比限制，允许设立外商独资演出经纪机构，在上海市行政区域内提供服务；允许设立外商独资的娱乐场所，在自贸试验区内提供服务。

        上海自贸试验区放开了对国内电子游戏业长达14年的限制，今年8月，首批Xbox one游戏主机在自贸试验区仓库内完成最后装配，专供中国大陆市场，9月底在中国正式销售，这是上海自贸试验区推出"游戏机解禁"政策后，首款获批在中国销售的游戏和娱乐主机。据统计在中国发售首日，Xbox One 就卖出了超过10万台，中国玩家总算赶上国际市场步伐。

        第二，外商投资企业直接在上海自贸试验区兴办演出经纪公司，在上海举办经营性活动的商演，只需要向上海市文广局相关部门提出申请即可。目前的商演局限于上海自贸试验区内，还未破冰。

        到目前为止，美国百老汇知名演艺经纪机构倪德伦环球娱乐公司在上海自贸试验区注册成为中国首家外商独资演出经纪机构，中俄两大马戏公司11月宣布将于上海自贸试验区内合资建立演艺公司。中国开放了很小一个角落的演出市场，成为中国的百老汇，让艺术家长期驻足于上海自贸试验区？这是遥远的梦想。至于法律等方面的中外合作，将更遥远。

        值得称道的是，上海自贸试验区的大宗商品期货、现货市场交易规则，鼓励交割，运作规范，与投机色彩十足的交易所迥然有别，这体现了商业文化的规范。

        上海自贸试验区一年有余，创新不少，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上海自贸试验区滞后源于上海的特性，这种认识错误而可笑，上海自贸试验区的成功与中国市场化改革成功相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上海自贸试验区改革失败，如果导致失败的根本因素没有改变，中国没有其他地区的自贸试验区改革能够成功。反之亦然，中国自贸试验区如果成功，绝非上海一地的成功，其他地区的市场化改革也将取得成功。

        上海自贸试验区成立一年来新增的1万多家企业，是1万多张对自贸区改革开放的看多期权，他们能够获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