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克里斯蒂”还能在舞台上红多久？

        悬疑话剧在中国舞台上取得的票房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以上海为例，目前在上海，主力将英国侦探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搬上舞台的剧社有两家，一家是因为成功改编《无人生还》、《原告证人》等剧目而成为沪上知名剧团的“捕鼠器工作室”，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演员班底进行长期合作让演出质量得到了保证，使这批剧目有了不少回头客。除此之外，该工作室制作的剧目长期在全国各地巡演，也收获了一定的口碑和票房。

        另外一家则是老牌民营剧社“现代人剧社”，但他们的业务范围更广泛，除了阿加莎的《捕鼠器》、《零时》和《谋杀启事》等等，他们还策划上演了大量白领话剧，主要基地是新光悬疑剧场。

        除了这两家“阿加莎专业户”之外，最近凭借《盗墓笔记》而赚得盆满钵满的锦辉戏剧公司也先后投资了《枕头人》和《维罗妮卡的房间》，这两部剧也动用了上话的演员班底，加之精巧的结构和流畅的叙事，赢得了不少好评。

        悬疑话剧的拥趸分两拨，一拨是悬疑推理小说的爱好者，另一拨则是保持看戏习惯的票友。早在2007年《无人生还》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小剧场首演时，当时的观众很多就是阿婆的粉丝。笔者也算是其中的一名见证者，当年笔者常流连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百度贴吧，每每有阿婆的话剧上演，吧友们便成群结队地一起看首演。

        不知不觉，《无人生还》已经演了两百多场，主创也一直采用更新舞美和更新演员班底的方式来吸引不同阶层的新老观众继续进剧场。

        原著《无人生还》在推理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因为其开创了“暴风雪山庄模式”，即将一群人困在一个封闭的场所，里面的人无法与外界联系，而凶案就在这个地点这群人当中发生。虽然案子里死了十个人，但是诡计用的基本上都是同一招。凶案的现场是一个封闭的海岛别墅，海岛别墅的桌子上放着十个小瓷人。凶手每杀一个人，小瓷人便少了一个，但这仅仅是噱头而已，对于推进剧情没有任何作用。

        笔者也曾是阿加莎的铁杆书迷，但相比《无人生还》和《罗杰疑案》这样的所谓奇书，笔者更喜欢的是《人性记录》这样的作品，凶手每杀一个人都有足够充分的动机，是为了掩饰其所犯下的上一桩罪案，并且书末酣畅淋漓的推理也让人心悦诚服。但遗憾的是，都未能被阿婆搬上戏剧舞台。        

        悬疑剧在原创戏剧力量青黄不接、为观众提供排解压力的有效途径的情况下，的确起到了一定暖场作用，可另一方面，故事情节与当下脱节，流俗的套路已经让许多观众生厌。

        如今的悬疑剧档期满得有点泛滥，而单薄诡计在一场戏里的重复出现让“悬疑”这个最大卖点变得无趣，再加上如此高密度的复排，基本上就是疲劳轰炸。虽打着“悬疑剧”的旗号，舞台上的震慑效果却常由灯光和音效的突变以及演员在台上突如其来的大喊大叫来完成。笔者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观看的某场《无人生还》，女主角发现了小瓷人又少了一个时所发出的尖叫声所引起的骚动，大概已经快和《歌剧魅影》里命案发生时的场面所相媲美了。

        阿加莎之所以可以横扫世界文坛近一个世纪最主要有两个原因：流畅的文笔和简单的谜团。阿加莎的笔下不会有设置复杂的机械密室，大篇幅的心理描写很容易唤起读者的共鸣。用词简单、行文流畅让她的作品读起来一气呵成，很适合当成入门读物并广被翻译。

        可惜放到现在，这位昔日的“犯罪小说女王”也失去了最后一张王牌。因为如今的犯罪小说，涉及范围越来越广，跨学科的征兆越来越强烈，这给了那些撰写犯罪小说的作家们更多的选择和更宽广的表演平台。再加上全球化和社会议题复杂化的大背景下，犯罪题材的辐射面涉及到恐怖袭击、种族歧视、宗教改革、贩卖人口、走私等等。中国的舞台上目前还甚少看到此类型的悬疑剧，如果有，数度来华的美国悬疑剧《绝密》或许能算一部。

        于是，自“阿加莎时代”的辉煌过后，又迎来了一个“后阿加莎时代”。开始有剧作家们以调侃、戏拟、模仿、颠覆等各种方式向伟大的犯罪小说女王进行致敬，其中的许多还被引进了国内，有了《万圣节的游戏》、《目击者》、《维罗妮卡的房间》，靠戏谑地调侃悬疑剧的原创剧《非常悬疑》，也已经出了两部。当她的戏被改编得差不多解不了铁杆粉丝的渴时，这些“二度开发”的产品便诞生了。

        但良莠不齐的悬疑剧被大量引进后，观众渐渐被培养得骚动和浮躁，他们在观剧时，关注的常常不是谜团的破解或剧作本身的精巧结构，而是恐怖的舞台效果和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悬疑剧本身所具备的强烈娱乐性，也让很多创作者懒于思考或用新颖的舞台语言征服观众。

        但是对于越来越见多识广的观众来说，要吓住他们已经越来越难。想要在智力上征服观众，只靠悬疑剧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