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盗猎险致东北虎灭绝，“普京虎”释放恢复信号

        2014年底，俄罗斯放生的两只“普京虎”跨境进入中国境内着实让从事东北虎保护的研究者们兴奋了一番。

        不过，世界自然基金会（WWF）等机构长期所进行的东北虎猎物密度调查显示，与相邻的俄罗斯相比，中国东北地区东北虎的猎物密度不足。导致这一状况的原因，除了生境遭破坏，还有屡禁不止的盗猎行为。近年，黑龙江和吉林两省逐渐停伐，为东北虎保护让路，但威胁仍在。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解焱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林下经济”、公路建设等对老虎恢复仍是不可忽视的干扰因素，如何建立保护区友好体系，让人与动物共存，有待进一步探索。

生境渐恢复，猎物仍不足        

        东北虎以狍、野猪、梅花鹿、马鹿等大型有蹄类动物为食，WWF自2011年开始对长白山一带的有蹄类动物进行调查，结果发现与临近的俄罗斯比起来，有蹄类动物密度不足。以黑龙江绥阳为例，调查显示有蹄类动物的密度在2012年为0.514只/平方公里，2014年有所上升，为1.164只/平方公里，远远低于俄罗斯3-6只/平方公里。“猎物的密度不足，更多的东北虎就无法定居。”WWF物种项目官员长有德说。        

        国家林业局猫科动物研究中心副主任张明海对澎湃新闻说，历史上，东北广袤的森林是东北虎栖息的主要地区，但过去高强度的伐木和盗猎将它们推向了灭绝的边缘，俄罗斯同期的调查显示，在中国东北大兴伐木的时候，俄罗斯远东地区的老虎数量在增加，这表明当时许多中国境内的东北虎被“赶出了国”。如今，“普京虎”跨境进入中国是一个好的信号，它表明东北的森林作为栖息地有所恢复，越来越多的红外相机拍到东北虎，更多的“游荡虎”变为“定居虎”的可能性增加。     

        2015年2月，WWF再次于长白山一带进行有蹄类动物密度调查，旨在促进东北温带森林作为老虎栖息地的保护。        

        在2010年由主要老虎分布国和环保组织参加的全球“老虎峰会”上，各国宣布要在12年内让全球野生虎数量翻番。会上透露的信息显示，100年来，全球五大野生虎（华南虎、东北虎（西伯利亚虎）、印支虎、孟加拉虎、苏门答腊虎）数量从10万多只下降到如今的3200－3500只，10年来老虎栖息地萎缩40%，目前不到历史分布区的7%。最近的调查普遍认为中国境内野生的东北虎仅有 18-22只。        

        中国过去拥有现存老虎5大亚种中的4种，但是如今研究者们普遍认为，中国独有的华南虎已经功能性灭绝，其余的亚种在中国境内分布少之又少，在东北，东北虎的栖息地与俄罗斯相连，那里的种群有400-500只，东北虎成了中国恢复野外种群的唯一希望。上述数量翻番的目标对于中国来说，就是要使东北虎在下一个中国农历虎年（2022年）达到40只左右，长有德介绍。        

停伐为老虎让路，威胁仍在       

        猎物不足，除了生境遭破坏，屡禁不止的盗猎亦是重要原因。        

        作为在绥阳老爷岭东北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工作的巡护员，曲志胜冬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上山清理偷猎者布下的套子。“这些都是抓野猪、狍子（东北常见的鹿科动物），但有时候也会误伤老虎。”他说。        

        曲志胜在5年前成了保护区的巡护员。保护区原是黑龙江森工集团管辖的林场，曲志胜原本是林场的员工，2011年林场从减伐到停伐。同年，国家林业局正式发布《中国野生虎恢复计划》，提出保护、扩展和优化野生虎栖息地。2014年，原本的老爷岭林场经国务院批准成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林场伐木工人也逐渐转型。     

        “以前在山里生活的人哪有不打个动物的，最早的时候不禁，后来禁了，但还是有人偷着打。”到了冬天，巡护员就要上山清套，以防更多的动物被偷猎。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解焱自2000年开始在吉林汪清地区开展清套工作。“仅2014年1月份就发现了2800多个套子。”她说。        

        不过情况也在好转。曲志胜说，再回溯几年，“一天的时候最多能找到200多个套子，而现在在林区生活的人保护意识也提高了，下套的少多了。”      

        2014年至2015年，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林场进入全面停伐阶段，但如何减少人为干扰仍然是难题。        

        根据WWF《中国长白山东北虎潜在栖息地研究》，一个有20只成年雌虎的种群至少需要8000平方公里的连续栖息地，这远远大于东北地区现有任何保护区的面积， 因此，要恢复的东北虎种群，绝大多数将生活在保护区之外，也就是生活在由吉林、黑龙江两省管理的林场中。        

        解焱也表示，在长白山地区红外相机已经拍到在保护区外活动的老虎，保护区的干扰是减少了，但在保护区之外，原来的伐木工人转型开展“林下经济”（主要是指以林地资源和森林生态环境为依托，发展起来的林下种植业、养殖业、采集业和森林旅游业），以及各个地区高速扩建的公路建设等，都是对老虎恢复不可忽视的干扰。        

        “这些地方的生活方式必然要有所限制，要探究如何建立保护区友好体系，让人与动物共存。”解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