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手表：再次掀起手表的性别战争

美国苹果公司在美国加州旧金山举行2015年春季发布会，推介苹果手表和12英寸Macbook。 本组图片来源 东方IC

        几乎每一款苹果公司新推出的产品，都能轻易“搞出个大新闻”。尽管经历了半年的等待，姗姗来迟的Apple Watch，尽管批评家对其颇为不屑，然而毫无疑问它依旧是社交媒体上的热点之首。

        有趣的是，这次的手表争论居然和之前苹果产品的争议不同，体现出了鲜明的“性别战争”。女性苹果粉丝多惊叹于Apple Watch时尚的设计、充满质感的蓝宝石镜面和全新的压感触屏，哀叹“姐的肾都不够用了”！男性用户，无论是苹果爱好者还是前年苹果黑，则更多地在质疑库克“顾左右而言他”的电池问题，以及Apple Watch高达2588元人民币的最低售价。

        事实上，围绕Apple Watch的争议，并非手表领域的第一场性别战争。

男人的怀表，女人的手表

       美籍俄裔芭蕾舞大师乔治·巴兰钦曾说过一句名言：“芭蕾即女性。”回顾历史，不难发现，作为常见的时尚用品之一，手表字诞生之日起，便具有鲜明的性别色彩。套用巴兰钦的名言，我们完全可以说“手表即女性”。

        大约在14世纪，居住在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地的欧洲人开始养成了“看时间”的习惯。公共时钟成为大多数地方最重要的建筑，被安置在教堂或高塔的顶端。大约在15世纪末期，德国的锁匠发明了发条技术，并利用这一技术将时钟的体积大大缩小。1510年，德国纽伦堡的钟表匠彼得·亨莱因制成了最早的具有使用意义的怀表（pocket watch）。1571年，英国的莱彻斯特伯爵将进一步小型化的怀表表盘镶嵌在手镯上，作为圣诞礼物赠送给当时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这便是后来流行一时的“手镯表”的起源。

        从17世纪开始，怀表成为男性身份的象征。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使得绅士们的社会活动大大增多，男性的服装也开始趋于简介、考究。礼服、猎装等开始流行于西方上流社会，口袋作为衣装上不可替代的功能性设计逐渐被应用起来。社交生活需要随时看时间，怀表成为男性不可或缺的装备。制衣时，裁缝们总会不断考量口袋的宽度与大小，并为怀表一端的链子设计扣眼。

        然而，与此同时，女性的社会地位却并没有太多改善，依然被束缚在家庭之中，对看时间的需求本身不大。贵族妇女们更钟情于可以摆放在家里的装饰性的精美座钟。至于伊丽莎白女王曾经带过的手镯表，虽然精巧美观，可以作为装饰品，但并不实用。镶嵌在手镯上的表盘总是不断滚动，看时间时要翻转过来，对于女性很不方便。同时，当时的表盘依然较大，镶嵌在手镯上影响美观。所以，手镯表始终未能在贵族女性中流行开来。

        在拿破仑滑铁卢失败后，法国贵族发动七月革命，复辟后的波旁王朝，开始允许女性参与更多的社交生活。大约在路易·菲利普时代，法国贵族女性开始佩戴怀表，并迅速流行于整个欧洲。也是从那时起，钟表设计师们开始针对女性设计怀表。

        但对于女性而言，怀表的表链很容易破坏服装的美感，表盘也显得太大，不够美观。为此，女性们想出了不少办法，比如缩短怀表的表链将其作为胸针佩戴胸前，成为挂表；也有人将表盘作为项链坠，从而产生了坠表，你不用嫌重要知道手机也曾经是胸前挂饰！智能手机时代之前，几乎所有的手机都有手机绳挂扣，相比起怀表一个砸核头的诺基亚显然更容易让人累弯腰。在1883年，当表带被发明出来之后，迅速获得到了欧洲女性的青睐，精美腕表很快成为了上流社会女性的标配。

        与之形成对比的，则是男性对表带的嗤之以鼻。当时欧洲普遍的观点是，腕表是女人的装饰品，怀表才是男人的实用品。男性佩戴手表，在当时会很被人看不起，被视为女性化的表现，也许那时候出柜只需要带块腕表即可。直至一战爆发后，战场厮杀的军官们发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掏怀表看时间实在不方便，由此各国军方才开始为军人采购腕表。直至一战结束，腕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手表，成为大势所趋。就像现在没人把手机挂脖子上一样，你几乎看不到怀表在日常生活中存在。

Apple Watch能否重振手表文化？

       无论东西方，随身携带的钟表，都是身份的重要象征，由此催生了各种文化现象。从维多利亚时代绅士们的随身怀表，到冷战期间007佩戴的欧米伽和劳力士，表名匠监造的名表，不仅代表着身份和财富，更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和品味。在东方，中国人自清代开始便流行佩戴怀表，官员外出必须佩表，被当时的穷书生讥笑为“必表而出”。20世纪80年代，都市男女结婚的基本物质条件，便是“三转一按加彩色”，其中的“三转”之一，便是手表。“穷玩车，富玩表，屌丝配电脑”，至今依然是都市中耳熟能详的流行语。

        然而，手机的普及，让手表的地位迅速衰落。相比于手表，集中了看时间和即时通话功能的手机，对于都市男女而言更加不可或缺，其价格却低廉得多。而在移动互联技术普及后，高端大气上档次高端手机，价格上并不比手表便宜多少，功能上却更加方便必须。每天抱着手机的“低头族”，有一部iPhone，不需要再抬起手腕，便能随时知道时间。相比之下，手表单一的看时间功能，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今日社会生活的需求。我曾经跟很多现在的在校学生聊天，发现他们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考试之外，就没用过手表看时间。当然随着各大考场开始安置时钟，手表在年轻人中仅存的使用地位也被剥夺。就像纸质印刷品正在随着用户习惯消亡一样，腕表现在也在面临自诞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自然，相比于手机，手表依然有其独特价值。比如不需要如智能手机那样关注待机时间，随时随地可看；可以随身佩戴，不用看时间时现掏手机；又比如手表具有更好的防水、防尘功能，适用范围更广。然而如果你认真思考的话，腕表已经成为一种装饰！这一功能是手机现在无法替代的。正是这一功能，使得高端手表一直不缺乏用户市场。

        Apple Watch的涌现，让手表再一次成为了全球关注的焦点。如前文所述，无论对这一产品有着怎样的负面评价和争议，苹果的几乎每一款新产品，都能毫无悬念地大买。因此，Apple Watch的热卖，也是意料中事。然而，Apple Watch的走红，是否意味着手表文化的复兴？这或许是个存疑的问题。因为作为一款新的智能产品，Apple Watch早已超越了手表的内涵，它被定义“可佩戴移动互联设备”。当然从其定价而言，这个定义或许未必是完整的。因为最高价12万的款型，显然更接近于现在首饰型腕表价格，而不是移动互联智能产品的家。由此可见，与其说苹果造不好智能手表，倒不如说苹果的野心太大想通吃两个市场。

        尽管手机替代了手表大部分的功能，然而二者并非竞争对手的关系，而是不同时代的标志性工业化产品。一种产品，无论具有怎样的文化内涵和辉煌的历史，最终都不免为时代的进步所淘汰，这本身便是历史进步的必然结果。正如同人类有了高级轿车之后便再不会关注四轮马车技术一样，Apple Watch这类设备的出现，对行业最大的改变或许是坚守18世纪制表大师工艺的厂家会拥抱智能化。然而我对这种传统拥抱未来却从来不看好，因为迄今为止还没见过任何靠谱的案例。就像数码相机时代，柯达死掉了一样，百年老号背负着太多包袱。

        当然，我们大可不必为此伤感。作为曾经陪伴我们成长并方便我们生活的必需品之一，手机和手表，都给人们留下了诸多美好的回忆。这些回忆依然可以保留在我们的文化生活之中。当然，对于腕表有情节的人尽管男性居多，却不得不承认其实直男癌和死硬理性派才是当代腕表的死敌。由于女性爱美需求的存在，使得手表的生命力相当顽强。手机帝国诺基亚轰然倒塌，因为它的死忠粉几乎都是爱砸核桃的糙汉子。欧米伽、浪琴和劳力士这样的名表，至今依然为女士们青睐。所以要想保留那些惊为天人的制表工艺，还是祈求这场手表的性别之战女方获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