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评｜真没劲呀，孙楠

《我是歌手》第三季第十期，孙楠。 CFP 图

        得知孙楠来《我是歌手》，还是蛮期待的。毕竟是1992年成为第一个签约香港的内地艺人，连续9年上过春晚，众多经典电视剧背后的男主角，大咖能够洗尽铅华，是需要勇气的。

        不知道孙楠自己有没有感觉，也许被洪涛忽悠了，再者被韩红忽悠了，又或是被自己忽悠了？因为名气大和有声望确实是两回事。老前辈，要么就像王菲一样躲着保持神秘感，要么你真得拿出点新东西。玩儿中途退赛，不管是否节目设计，还是他真如稿纸所念这么想的，都只能用北京那句土话形容——实在是跌份儿。

        总决赛夜，他和“拜把子大哥”戴玉强合唱了《你快回来》。在巅峰夜唱看家歌相当保底，哥俩站在台上也分外和睦，加上端庄和声男女们，即刻有了“万里长城万里长”的雄浑感，歌声中灯光璀璨，500位大众评审立刻化身“各国运动员”入场，高潮部分“掀房顶啊，掀房顶，大家一起把音乐现场变成鸟巢”。一位现场观众感言：“太吵了！这样真的好吗？”

        把所有的歌都能唱成晚会歌曲也是一种本事，这样说孙楠也许会有些苛责。

        孙楠的“好声音”源于他出生于一个艺术家庭，父亲是一个“特别好的男高音”，教美声和民族唱法。母亲、姐姐、哥哥都在歌舞团。在这样一种家庭环境下，孙楠从小就学着弹钢琴、弹吉它，也搞过乐队。

        每场声嘶力竭飙高音之后，仍能用纯净稳定的音色收尾，孙楠的每次演唱其实完美得如同一本教科书。他是那些一句一句磕磕巴巴录歌的人的楷模，值得好好学习。只是悲哀的是，综艺节目不需要楷模，需要的是惊喜和变化。所以每期竞演，很多人纳闷，为什么到最后记不住孙楠唱了什么。

        被忽悠的另一件事，就是做主持人。从他走上主持岗位的那一刻，既期待他能凭借主持挽回“被嫌弃”的局面，又担心他真的“说的比唱的好”了，岂不是要忍受他千篇一律的改编。最后没出乎意料之外，“我是歌手”从港式茶餐厅正式装修成“农家杀猪菜”。

        朕心心念翻了嬛（li）嬛（jian）的牌子，来的却是陵（sun）容（nan），何况还是一个没准备好侍寝的安陵容。这么说，并非对孙楠颜值的偏见，相反，甄嬛能够胜过安陵容并非颜值高，而是“会聊天”，话能说到龙心大悦。

孙楠在《我是歌手》突围赛（第十二期）节目录制现场。 CFP 图

        初拿主持人话筒，孙楠也非常努力，“虽然我没有古巨基的高颜值，但我也有一宝——高血脂”、“我小时候梦想当偶像派，结果现在成了实力派”、“古巨基是‘天生巨基’，我是‘天生大波’”……用自嘲来调节气氛，完全正确，但嘲得毫无新意，嘲得并不自信。

        古巨基说自己是“天生巨基”的时候，真是很萌，孙楠笑着说自己是“天生大波”，连韩红也懵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孙楠，台本不是他写的。

        孙楠的首场主持，正是让我有了这种感受——隔代的尴尬。

        突围赛中，陈洁仪演唱了张国荣的歌曲《左右手》，主持人孙楠点评时说道：“《左右手》这首歌刚出来并不火，后来因为各种版本翻唱才火起来。”此举立刻惹恼张国荣歌迷，纷纷要求孙楠道歉。隔天孙楠发微博回应此事：“本想选择沉默是金，但是风继续吹。不要只看事情的侧面，惹的大家无心睡眠。当风再起时，让我们共同渡过。纪念张国荣先生。”

        这就是前面说的安陵容和嬛嬛的区别。

        回到唱歌，很多人都说孙楠把《执迷不悔》的前半段唱得很有校园气质，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回到了他的经典爆发。让我想起了那个段子：住底楼的租客每天听到住二楼的女人扔靴子的声响，这让他常常失眠心烦意乱，但有一天夜里女人终于没有扔靴子，他还是一宿没睡。孙楠的唱腔、表现如同戏曲般已形成模式，在“扭转头来叫小幡”（京剧《四郎探母》唱词）之后，底下没有那一声叫好，似乎确实不大对劲。

        以前的孙楠，在被谷建芬发现之前，这个在她口中的“白胖的小伙儿”，还是个“总迟到的、上夜班的工人”。谷建芬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揪着小辫”、“还挺潮”。在那个年代，我依稀还记得孙楠的一盘磁带封面，是他背着吉他，眼神很骄傲、发型很酷，有一种独立音乐人的气质，放到现在，你依然会很喜欢，因为你能看到苦熬了十年，终于发了唱片，得到了别人的认可之后，那种诚挚。

        现在的孙楠，可以在《我是歌手》遭删减的镜头当中发现他的油腻和过剩的自信。韩红竞演完毕后当台感谢了几名伴奏的音乐家，介绍乐队的活，前两季都是由主持人来完成的，韩红因此也被诟病把竞赛当成了自己的演唱会，而随后登台的孙楠，唱完后也毫无忌惮地说道：“刚刚韩红说的话，其实也是我想对大家说的，哈哈哈哈。”

        总决赛抽签，孙楠说，“我就是想第一个唱的。”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楠哥，这是总决赛。”孙楠笑着说，“玩嘛……”结果在首轮帮帮唱结束之后，孙楠念了一张纸上的内容，宣布退出比赛，楠哥这把玩得挺大。

        虽然洪涛总是对现场观众说，“每一个歌手都有一把辛酸泪”，“你要做一个懂音乐、会欣赏、对歌手努力负责的观众”。我也想照猫画虎对孙楠说，每一个节目现场的观众都要坐一个晚上，还不准出去上厕所，他们对你的尊重和崇拜，还要被电视机前的人说“加了钱”，你要做一个珍惜在台上的每一分钟，对观众视听感受努力负责的歌手。

        意大利雕塑家贝尼尼最擅长刻画细节，他曾说人在说话的前后，才是他最真实的体现。相比在台上一言不发的黄丽玲、一贯稳重的李健，作为一名同台竞演的歌手，孙楠在歌声外的细节，确实让人看出了差距。

        “歌手”的舞台，虽然歌声是首位，但同时也给了歌手展现个人魅力的最好机会，古巨基、李健都是现成的例子。按照孙楠朋友的评价，孙楠并不是一个缺乏个人魅力的人。

        和孙楠一起在梦舟明星足球队踢足球的朋友说，“孙楠踢前锋，又是队长，每场球都很卖力，踢得也很好！”和孙楠一起玩滑雪的夏雨说，“孙楠玩滑雪，摔碎了三个头盔，很拼！”而每天都要给老母亲打电话的孙楠说，“我是个很宅的人，很恋家”，即便是因为婚姻的一些波折给大众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看他让孩子趴在背上练俯卧撑，你很难说，这不是一个大家会爱的男人。

        可为什么会招致这么多“不待见”？那是因为孙楠每首歌的表达，有点像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老远地站着一个穿白衣的长发女郎，青丝飘渺、空灵、仙，吸引你走近她，她一转身，正面还是头发。

        一个没有破绽的人注定是无趣的，基本上是不可爱的，甚至是吓人的。

        但事无绝对，也一定有人是不愿意孙楠离开的，那就是孩子。为什么呢？孩子说了，“因为孙楠走了，村长也该走了”。

孙楠和他的经纪人、“村长”李锐。CFP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