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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政大教授:“对蒋介石来说,抗战胜利消息来得太突然”

澎湃新闻记者 徐萧
2015-04-08 07:42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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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发表广播讲话《抗战胜利告全国军民及世界人士书》。 网络图片

        201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70年前的8月10日夜,日本投降的非正式消息传到了当时中国的陪都重庆,数十万市民连夜涌上街头,到处都有人敲锣扣鼓,爆竹声震耳欲聋。

        而台湾政治大学历史系教授刘维开认为,日本投降对于蒋介石来说,是非常突然的事。“当时正在宴请墨西哥大使的蒋介石,突然听到外边的鞭炮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问副官蒋孝镇,得到的回答是‘听说敌人投降了’,让副官打听确实后蒋介石才知道日本投降了。”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蒋介石如何应对,在之后的几天里,蒋介石都做了哪些安排和部署?

        4月5日,在蒋介石逝世40周年的日子,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现代研究室、“中国现代史”创新团队主办的“民国政要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学术研讨会上,刘维开以1945年8月10日到8月15日这6天的《蒋介石日记》为基础,针对以上问题作了发言。

1945年9月,重庆各界举行庆祝抗战胜利大游行。 网络图片

突如其来的胜利消息,大出蒋介石意料

        1945年8月10日17时35分,设在重庆的盟军总部,收听到东京发出的英语国际广播,称日本接受《 波茨坦公告》,广播是时任日本外相的东乡茂德代表日本政府播发的,但尚未通过军事当局的检查。知道这则消息后,重庆各新闻媒体已经等不及官方核实,按捺不住地争相予以披露。中央通讯社几位记者驾着三轮车狂敲响锣,绕主干道一周,向市民报告特大喜讯。数十万市民连夜涌上街头,到处都有人敲锣扣鼓,爆竹声震耳欲聋。

        根据蒋介石日记,当时蒋介石正在宴请墨西哥大使,突然听到外边传来鞭炮声,就问副官蒋孝镇怎么回事,蒋孝镇就说:听说敌人投降了。“蒋介石并不明白‘敌人投降’是指什么,就让副官去打听,这个时候才有消息进来。” 刘维开说。

        刘维开认为,在蒋介石的一生中,有两次重要的赌博,下了非常重的赌注。“第一次当然就是抗战。当时,抗战这件事情,他是非常坚持的。在很多反对声中,他坚持抗战到底。从结果来讲,这次他赌对了。”

        就抗战一事来讲,蒋介石面对的是不可知的未来,“也就是说,抗战打到什么时候为止,他是不知道的。这和我们今天的‘抗日神剧’不一样,‘抗日神剧’是一上来就说8年抗战开始了,可是蒋介石他真的不知道是8年。”

        对蒋介石来讲,日本投降是迟早的事情,但什么时候投降他是没有办法预料的。一个证据就是,在1945年7月7日,蒋介石发表的《抗战8周年告全国同胞书》中,“他还在讲我们要坚持下去。但就在这个话讲完后的一个月,抗战就突然胜利了。” 刘维开强调。

1945年8月14日,《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 网络图片

短暂兴奋后,处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

        8月11日,中国驻瑞士的公使和驻瑞典的大使,才分别有电报回来,说日本正式向四国递出无条件投降书。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带来了杜鲁门回复日本的照会,蒋介石基本上同意。随后召开了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和国防最高委员会的联席会议,完成了对于杜鲁门回复日本的照会的法定程序,表示中华民国政府同意这个决定。之后,蒋介石就跑到黄山去休息了。

        到黄山后,刘维开认为,胜利带来的短暂的兴奋已经过去了,蒋介石开始思考最现实的问题:现在日本已经投降了,那么跟苏联的谈判还要不要进行?

        而当时,蒋介石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在苏联谈判的宋子文的电报,所以他连续打了三个电报给宋子文,问谈判的事情。8月12日这一天,蒋介石基本上都在跟宋子文往来电报,讨论中苏谈判问题。

        宋子文的回复,说谈判要继续进行,但是对于蒋介石提出的关于外蒙古疆界的问题,“确已无法照钧示办到”,因为遭到了斯大林严拒。这使得谈判陷入了僵局。“所以宋子文就很大胆地向蒋介石提出,要授予他们‘权宜处置之权’。王世杰以外交部长的身份,也向蒋介石发了电报,提出同样的要求。”刘维开说。

        8月12日晚上,蒋经国两次致电蒋介石,力劝其授权宋子文、王世杰,从速订约。不得已,蒋介石于13日授权宋子文、王世杰权宜处理外蒙及其他未决事项。刘维开认为,“从此之后的谈判,蒋介石基本上都不知道。《中苏友好同盟条约》14日签订,15日蒋介石在日记上说,报纸上写条约签订了,我还不知道呢。到了晚上他才得到确实消息。”

自拟《抗战胜利告全国军民及世界人士书》

        8月14日,日本政府正式照会中美英苏四国,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蒋介石当日的日记中说,日本投降了,所以将每日祷告文里面的“驱逐倭寇”改为“巩固统一”,“全线阵地,稳固坚强”改为“全国统一,稳固坚强,以后建设,日日进步,步步完成”。

        接下来另外一件事情,是拟定《抗战胜利告全国军民及世界人士书》广播稿。于是蒋介石找到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副秘书长、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主任、中央宣传部副部长陈布雷,在得悉陈布雷生病后,蒋介石决定自拟。拟完之后,交给陈布雷修改。

        尽管一直以来都说这个稿子为蒋介石自拟,但陈布雷日记中则说,是国际宣传处为蒋拟的。刘维开认为,“蒋介石自拟程度相对高,可能是用了国际宣传处帮他写的稿子,然后他自己在上面做了大幅度调整。因为里面有两段话,如果是秘书帮拟,不会是那样。”

        刘维开说的两句话,一句是“全世界的基督徒更要一致感谢公正而仁慈的上帝”,另一句是“我说到这里,又想到《基督宝训》上所说的‘待人如己’与‘要爱敌人’两句话,实在令我发生无限的感想。”刘维开认为,“这个话秘书不会帮他写,蒋的秘书对他信仰基督教的问题是非常保留的。”

1945年9月,重庆国共和谈期间,毛泽东、蒋介石共庆日本投降。 网络图片

最后电邀毛泽东来重庆

        8月15日这一天,蒋介石从陈布雷那里把讲稿拿到,然后10点钟对内外广播。广播宣传完之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电报给毛泽东,邀请其到重庆来共商大计。

        在8月10日到15日这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像沦陷区的接收、对日本受降的问题,是要等日本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才能进行的,之前只能是做准备。所以这个时期,刘维开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能不能签订。这个条约签订后,蒋介石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放下来了,之后就可以处理中共的问题。

        “条约签订和打电报给毛泽东这两件事,是要放在一起来看的,签订了条约才能打电报给毛泽东邀请他来重庆谈。到时候毛泽东来不来是另一回事,因为蒋介石认为,苏联会帮他的忙。”

        (本文主要根据刘维开会议发言及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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