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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支书曝完不成“超生费”任务村干部被迫垫50万,镇里否认
4月20日,河南省邓州市刘集镇厚桥村原村支书亚俊太发微博称,镇里年年给村里分计划生育社会抚养费(俗称“超生费”)任务,全村完不成,村干部至今共垫50万元。“完不成任务就换人,这是老规矩。”亚俊太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说。
对此,刘集镇党委副书记杜自立否认“下任务”,称是按具体超生对象下达到村里,“有多少算多少”,村里协助镇政府催收;“不存在(村干部)垫支”。
不过,刘集镇多名村干部告诉澎湃新闻,近些年计划生育工作越来越难做,为避免“工作不力”,许多村干部确实垫支了“超生费”。
老支书自曝被迫垫支“超生费”
亚俊太今年59岁,曾任厚桥村村支书15年。
4月20日,亚俊太发微博举报“镇里强征社会抚养费”,称2014年全村共征收社会抚养费4.4万元,但必须给镇里缴16.12万元,缺口11.72万元由村干部自己拿钱垫支。
微博附有两张收据的照片。第一张显示,2014年5月30日,厚桥村村委会收到“亚俊太垫支上交镇2014年春季超生费任务”1万元。第二张显示,2014年11月12日,厚桥村村委会收到“亚俊太垫支超生费任务”3万元。
亚俊太粗略统计手中的收据,称自己近些年共垫支“超生费”任务10多万元,许多是向村民借的。“村干部垫支‘超生费’任务,村委会都有账目,写得很清楚。”
亚俊太解释说,2014年上半年、下半年,厚桥村“超生费”任务都是6.56万元,全年13.12万元,而微博称“2014年村里必须给镇里缴16.12万元”,是包含了3万元其他罚款任务。2014年,村里仅收到“超生费”4.4万元,剩余都是村干部垫支。
亚俊太说,2015年上半年任务仍是6.56万元,因为一分钱都没收上来,每名村干部需垫支自己分摊到的1万元任务,但最终只有村委会主任夏国军、委员夏成云垫支。对此,村委会妇女主任孙聚荣予以证实。“前些天,村领导还问我要,我说我干脆不干了。”孙聚荣任妇女主任9年,称自己共垫支六七万元“超生费”任务,“都有收据”。
村干部垫支收据村委会委员夏成云说,剩余4.56万元他也已经垫支,“先垫上,再想办法”。其称,自己做委员3年,每年都要垫,总共垫了多少,“需要算一下手里的收据”。
亚俊太告诉澎湃新闻,征收“超生费”有严格程序,要向“超生户”下文书等,而村干部垫支“超生费”任务,每年手续怎么走,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亚俊太说,这些年,村里、镇里都有手续,“谁敢造假?”
“最近这些年都收不够”
亚俊太告诉澎湃新闻,镇里每年都下达“超生费”任务。
“原来还行,最近这些年都收不够。”亚俊太分析,以前不缴“超生费”没法上户口,现在有出生证明就可以,孩子户口上了,就没村民交“超生费”了。
《刘集镇2014年度上半年征收社会抚养费任务分配表》亚俊太所发微博,还附有一张电子文档截图,文档名为《刘集镇2014年度上半年征收社会抚养费任务分配表》。该分配表显示,全镇26个行政村(社区),“金额”从1万元(西阮营村)到11.753万元(曾家村)不等。而“村级返还”比例是10%,如厚桥村“金额72930元”,“村级返还7293元”,两者相减是65637元。这与亚俊太所说半年“超生费”任务6.56万元一致。“少缴了37元。”他说。
若按分配表计算,刘集镇2014年上半年应征收“超生费”近170万元,全年340万元。而据该镇官网介绍,该镇总人口7.2万,“地方一般预算收入达到62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预计达到6993元”。
不过,多名刘集镇村干部表示,若严格按照“超生户”数量和相关标准征收,“超生费”将超过镇里的“任务”。
该分配表显示,2014年上半年齐集村“金额82120元”,“村级返还8212元”,两者相减为73908元。对此,村支书沈海献告诉澎湃新闻,他不知道上述分配表,征收“超生费”的数额,都是镇里开会时说的。据他回忆,2014年上半年,村里向镇里缴了73800元,与上述73908元基本一致。
“肯定收不够。”沈海献说,其中部分是村干部垫支的,“谁(村干部)完不成任务谁垫。”而2014年下半年,仅他就垫支3.2万元,“作为一把手,肯定任务大”。
沈海献说,现在基层工作很难干,尤其是征收“超生费”,许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村里全是留守老人,“你问谁收?”
“你不垫支不行,槛都过不去,完不成任务不中。”亚俊太说,完不成任务免职是针对村支书,村支书会把任务分派给村干部,“这都是常规工作,没有多惊奇”。
对完不成任务会被免职的说法,沈海献未予证实,称这属于“工作不力”。他说,没见被免职的,基本“都完成了,垫也好”。
镇领导否认下达任务、村干部垫支
4月21日,刘集镇党委副书记杜自立回复澎湃新闻称,“不存在(村干部)垫资”,是“对象户(缴的)”。
杜自立表示,镇里是按具体的超生对象下达到村里面,“你这个村里有多少算多少,没有超生对象可以不征收”。
杜自立说,对象户名单提供给村里,征收主体不变,村里协助镇政府征收:“你(村里)去收钱,收完以后,对准超生对象,你开个收据。”
对亚俊太微博曝出的收条及分配表,杜自立表示自己比较忙,还没看到。对2014年该镇共收到多少社会抚养费,其表示不清楚。他提供了该镇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书记闫永照的电话,但澎湃新闻多次拨打,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
澎湃新闻查询到,2011年7月,据大河网报道,邓州市计生部门每年给各乡镇下达有征收社会抚养费任务指标,各乡镇再往各村分配任务指标。
举报村民提供了一份2010年邓州市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下发的红头文件,主题是“关于做好第三季度社会抚养费征收入库的通知”,红头文件后附有“各乡镇办第三季度社会抚养费征收入库基数”,邓州所属28个乡镇街道办总任务数为902万元,其中,最多的是构林49万元,最少的杏山7万元,刘集镇是42万元。举报村民说,2011年他们没再看到计生部门下发的红头文件,但下边还是照着2010年的标准在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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