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成高考语文题，是中国高考的进步？

左起陈晓明教授、刘震云、张旭东教授。        

        相比一个月前跟严歌苓对话时“砸场”，刘震云这次对自己的作品没少讲好话。他说，《一句顶一万句》入选高考试卷，“证明中国的高考卷子确实是有进步，应该引导学生看什么样的作品，分析什么样的作品——把这样好的作品分析好，能得25分。”

《一句顶一万句》书封

“能不能上北大，取决于读没读过《一句顶一万句》”

        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中关于私塾先生老汪的那段被选入2015云南高考文学类文本阅读题，计25分，陈晓明调侃，“能不能上北大，取决于读没读过《一句顶一万句》。”

        别人客气，刘震云也毫不谦虚地盛赞自己：“这样的文章被选入考题可谓高考的进步，把这样好的作品分析好，能得25分。”

        有读者现场提问一道考题，即老汪与孔乙己的异同，刘震云的神发挥如下：

        “老汪这个形象是在《一句顶一万句》里面比较重要的，跟其他的人物区分开，老汪是知识分子，上过学，肚子里的东西有，着急倒不出来，倒不出来学生听不懂。他除了爱学生，还爱在野地里乱走——你将来要锻炼身体，还是锻炼长足比赛——走走散散就好了，也不要人搀。（老汪）没有计划生育，生的孩子也多，突然有一天（小女儿）转到一个坑里淹死了。话说三个月过去，他看到这个孩子留的一块月饼，还有这孩子生前咬的牙印。东家在洗脚，老汪进去了，说他要走，东家说哪不合适我改啊。老汪说想孩子，（东家）说你想你哭一哭。我哭八回了，再不走我就跟孩子一起去了。东家说你走到哪都找不到那孩子。老汪说走到一个地方不想孩子的时候就停下来。走走停停到了宝鸡不想孩子了。”

        尽管已经帮他调整了部分语序，补充了部分主语，但这样一个答案能得几分，大家就自行判断吧（笔者认为他要是云南考生，可能就得去复读了，尽管他是原小说的作者，还考上了78级北大中文系）。

        也有读者就此延伸，问他对语文教育中对他的文章的各种细节解读分析“有什么看法、这样对不对”，但刘震云显然不那么轻易就会被“钓鱼”：“最大的教育是使人眼光（长远），目光长远会使心胸开阔，因为我是一个职业作者，拿一个作品我看三页，作者的心智、目光、视野、心灵、上没上过北大……一下能看出来。结构最考量一个作者的心胸和他的目光，上个世纪50年代，结构写得比较好的一个作品是老舍的《茶馆》。”

        另有一个内蒙古读者则用《一句顶一万句》里写内蒙古人爱吃牛羊肉所以不在乎男女之事的情节来“砸场”，刘震云说：“这不是我说的，是作品里的老汪说的。我回去再打个电话给老汪沟通一下。”

        现场也有严肃话题，比如文学存在的必要性。刘震云认为文学能将世间乱象，尤其是各种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一点点地码放清楚。而自己写作乡土文学，是因为“谁代言都不如自己代言”：“文学跟生活的关系有很多种。20世纪充斥着暴怒、充斥了革命，也充斥了不断颠覆。但仔细想一想，这些暴怒、革命和变化是谁的事情？一定是少数人的事情。”

说我砸场子？欺负老实人！

        在现场，刘震云还就5月13日他在严歌苓新书《床畔》发布会上的“砸场”事件作了解释。“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刘震云说，“我是多么温顺啊！围绕严歌苓老师说了几段温顺的话，怎么变成‘砸场子’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清楚。冠冕堂皇的话充斥了我们生活角落的时候，你说了一句老实话就成了‘砸场子’。”

        刘震云表示，之后他又遇到严歌苓，抱怨自己牺牲了人品来推荐她的书，“严歌苓老师说，要人品干什么，说完她自己笑得花枝乱颤。”

        所谓“牺牲人品”，是指除了当时与严歌苓的对谈，刘震云此前对莫言、冯小刚、王家卫等的评论也作为“腹黑段子手”的黑历史被媒体整理了出来。在现场，刘震云一一给予了回应。

        刘震云说，大约在莫言获奖的前五年，他就说过中国应该有10个作家可以获得诺贝尔奖。但莫言获奖之后，媒体登的标题却是：刘震云说如果莫言能获奖，中国还有10个作家能获奖。

        查相关报道，刘震云有关“至少10个作家”的说法，最早的也是在2012年第三届世界汉学大会上的发言，而那时莫言已经获奖。当时他说：“莫言获奖之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好多人问我的感受。这就像我哥娶了嫂子，洞房花烛夜，别人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祝他愉快。莫言能获奖，表明中国至少有十个人，也可以获奖。莫言获奖，很正常，如果是阎连科获奖，也很正常。”

刘震云在现场演讲。

“最腹黑的段子手在新闻界”

        而对于“炮轰冯小刚”，他则解释：“前几年有一个讨论，说稿费是不是少了一些，我的回答，凡是拍电影都是有钱的，多给作者一点钱没坏处。第二天，报纸上大字标题是：刘震云隔空向冯小刚喊话多给点银子。”

        查了一下，在去年电影百合奖期间，媒体上确实出过类似标题：“刘震云隔空喊话冯小刚给猫粮”，当时刘震云就批评这种“标题党”：将他的发言提纲断章取义、偷梁换柱。在现场，他又强调了一遍：“写这个新闻的人是胸大无脑。就是隔空喊话，我也不能向冯小刚喊话，他应该跟我一样站在一个立场，向另外一个人喊话。”

        另外，去年刘震云在华中科技大学讲座，第二天的报道标题大致围绕“刘震云拒绝王家卫改编作品：跟他不熟”展开。刘震云借此也解释了事情经过：“讲完课，一个很清纯的小姑娘站出来说，刘老师你的作品（这么绕），王家卫拍电影那么的任性，如果你们俩结合会出现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我说暂时不会发生化学反应。第二天标题是：‘刘震云批评王家卫’。”

        所以对于媒体封他为“腹黑段子手”，刘震云以牙还牙：“最腹黑的段子手是在新闻界，我向新闻界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