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接连炸死两名“伊斯兰国”头目，但之前已误炸无数平民

英国广播公司（BBC）11日援引阿富汗情报官员的消息称，现年65岁的“伊斯兰国”（IS）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地区最高头目哈菲兹·萨义德当地时间10日晚在美国针对阿富汗南加哈尔省东部地区的一次无人机空袭中被炸身亡，同时被炸死的还有约30名IS武装分子。而在几天前的另一次无人机空袭中，也有一位IS头目被炸身亡。

虽然美国和阿富汗政府还没有正式确认这一消息，但阿富汗情报部门已经给出了此次空袭的一些细节，指出它是在“间谍机关的情报支持下完成的”。这不禁让人怀疑，这次空袭又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无人机部队的“作品”。尽管在阿富汗无人机还只是偶露峥嵘，但在毗邻的巴基斯坦，中情局无人机部队自2011年以来的作战行动早已是赞誉和抨击并存。

在没有大规模美军部队驻扎的巴基斯坦，无人机是美国在这一地区反恐作战的有效形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情局是在巴基斯坦境内发动无人机空袭最频繁的机构，而美国空军是在中情局开始这些任务一段时间之后才加入到反恐战争之中。2010年，仅在巴基斯坦境内由中情局自身发起的无人机空袭就杀死了约1000人，而同期阿富汗境内美军特种部队进行的夜间特种作战导致的死亡人数也才不足2000人。

但中情局也不是一开始就变成这样的“杀人机器”。在2004年至2007年间，由于美国担心无人机可能导致的误伤会影响和巴基斯坦穆沙拉夫政府的关系，因此，中情局的无人机作战行动被美国政府严格限制——只有在确认目标是“高价值”的“基地”领导人或其他关键人物时，才可以发动打击。而且，中情局必须在攻击前向政府决策层证明，空袭对平民造成伤害的可能性已经被最大程度降低。而这就使得使用无人机的程序变得十分繁琐，可能会贻误战机。

在这些严格的限制下，三年内中情局仅进行12次空袭，结果很不理想，战果仅仅是确认炸死了3名“基地”重要人员，而炸死的平民却高达121人。尤其在2006年10月，由于中情局派出的无人机错误地把学校当做塔利班营地，导致80名巴基斯坦学生被炸死，掀起巴国国内强烈的反美抗议浪潮为甚。

最具决定意义的转折点发生在2008年5月，当时美国国家情报总监麦克奈尔在出访巴基斯坦后和其下属得出结论，巴国军方在支持塔利班。这使得布什政府开始考虑放开打击限制，以彻底抑制“基地”组织在巴基斯坦境内的活动，于是取消了在无人机空袭前必须确认情报信息高度可靠的要求，对可能造成的平民伤亡也不再做过多的先期考虑。但是布什政府仍然将无人机作战行动的主要目标范围限制在阿富汗境内。

同年奥巴马政府上台，新任中情局领导人帕内塔不断向美国公众推销一个观点：无人机战争是击败“基地”组织的重要手段。帕内塔的努力最终获得了相应的成果，在他的游说下政府决策层逐步放开了限制。到了2009年，中情局无人机空袭次数已经高达53次，2010年更是创造了118次记录。在这个阶段，中情局终于把自己直接策划实施的无人机战争发展到了原本设想的规模。

2011年是中情局无人机部队的巅峰时刻，空袭次数进一步上升到约250次。利用远超美军普通无人机部队的情报网络的帮助，在大量实战经验的带动下，中情局无人机部队不仅迅速成为奥巴马政府颇为倚重的一支作战力量，也使得中情局不仅是一个情报巨头，更是一个结合了一流情报综合能力和快速打击能力的作战单位。分析指出，这是帕内塔当初鼓吹“无人机战争”的一个重要目的。在这250次空袭中，共1800余名武装分子和平民被炸死。

但附带的平民伤亡也是中情局无人机部队常常被人诟病的黑点。虽然中情局现在仍信誓旦旦地宣称，自2010年5月之后无人机空袭再也没有炸死炸伤任何平民；但2013年10月巴基斯坦官方宣布，自2008年以来美军在巴境内共发动了317起无人机空袭，打死了2160名武装分子，也有67名平民不幸遇难。

当然这个被认为仍很保守的数字还是被人质疑，例如一位联合国专家就在2013年10月初表示，巴基斯坦政府告诉他，自2004年美国无人机开始在巴基斯坦发动空袭行动以来，已造成至少400名平民死亡。而位于伦敦的英国新闻调查局估计，自2008年以来，至少300名巴基斯坦平民死于美军无人机空袭。综合来看，无人机空袭造成的贫民死亡比例约在15-20%。

所以在2011年之后，美国政府和军方对中情局无人机战争的不满越来越多。对中情局持批评意见的相关军政人员认为，中情局在无人机战争问题上越来越明显地将自身的短期目标凌驾于国家整体战略利益之上；这些空袭行动往往炸死的只是“基地”很容易补充的中下层人员，而造成的平民伤亡却对美国在当地实施反恐战略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往往需要美军为其“背黑锅”。

于是美国政府再次强令中情局无人机空袭回到2008年之前的状态：只能针对具有较高价值的目标，例如“基地”组织的高级指挥官。而且美国还对巴基斯坦做出了一些妥协，巴基斯坦能获得更多中情局在其境内实施无人机行动的详细信息。同时，美国承诺将无人机行动次数降低到2010年之前的水平，并缩小作战地域。在巴基斯坦境内负责实施相关情报行动的美国军人和中情局特工的人数也将被缩减。

随着技术的进步，无人机目标判别和打击精确性也在不断提高，因此在无人机的空袭频率降低之后，平民的伤亡也大幅度减少到每年个位数的水平。但随着反恐战争拖延下去，中情局在当地越来越难获得百姓的支持，也就越来越难获取准确的地面情报，只能靠电子侦听和空中侦察弥补，而后两者的可靠性一直存在问题，这使得平民伤亡难以彻底根除。

例如今年1月，两名被“基地”组织劫持了三年多的美国和意大利人质就在一次中情局无人机的空袭中随几位“基地”头目丧生。白宫发言人欧内斯特表示，这次误杀事件中，美方“几近确定”空袭地点没有平民，结果判断失误，导致了“悲剧性、并非出于本意的后果”；一些美国官员披露，美方甚至不知道他们要除掉的“基地”组织头目就在建筑里，中情局只是确定，“基地”组织中层头目在里面开会。而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法律事务副主管贾米勒·贾弗更是直言不讳，“在这次行动中，美国政府实际上不知道他们试图除掉的人是谁。”

不过当突然崛起的IS成为美国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地区面临的新威胁时，奥巴马政府能够倚仗的还是这支饱受争议的中情局无人机部队。和之前一样，美国政府对这些空袭也施加了严格的限制，至今仅批准了三次中情局针对IS的无人机空袭计划，都是针对其高级领导头目，暂时还没有造成平民伤亡。顶着随时而来的舆论压力，这柄由“白手套”把持的“双刃剑”仍将在这场更为复杂的反恐战争中闪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