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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专家:中国想要更具创新精神,需要人们对失败更宽容

澎湃新闻记者 樊诗芸
2015-08-08 15:36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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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依旧未能挤入全球的创新中心,美国硅谷、以色列特拉维夫、印度班加罗尔、英国伦敦依然名列前茅。

究竟有哪些因素推动了美国成为全球创新力的引擎?中国有哪些可以借鉴的经验?市场竞争和政府调控该如何平衡?大学科研成果如何实现商业化转换以利于民?中国的生物科技行业如何提高自身竞争力?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就此对话了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教务长霍尔顿•索普(Holden Thorp)和副教务长塞德里克•卡特(Dedric Carter)。

存在30余年的拜杜法案

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教务长Holden Thorp(下文简称霍尔顿)。

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副教务长Dedric Carter(下文简称塞德里克)。

澎湃新闻:创新是一个很大的概念,不仅是科技创新,还包括商业模式、管理方式等,你如何定义创新?

霍尔顿:创新将会带来许多积极的影响。但我认为创新不只是新的知识,事实上很多新知识并无法带来变化,创新应该是将现有知识和新知识以新的方式应用在新的领域。

塞德里克:我完全同意,很多时候经济、社会、战略价值才是基础,创造新知识并没那么重要,而是能够从中产生价值。

霍尔顿:人们通常很难知道如何应用新知识,因为人们还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理解消化这些新知识。

澎湃新闻:如何解决高等教育与市场需求脱节的问题?

霍尔顿:在美国,我们有一项已存在30余年的政策——拜杜法案(Bayh-Dole)。当时,联邦政府认为大学的研究成果需要商业化,为美国人民带来利益的最大化。现在人们依然认为能在大学里做很多事情。人们认为,旧金山、波士顿之所以成为科技中心和创新中心的原因是,这里有很多顶尖高校,例如:斯坦福、伯克利、哈佛、麻省理工等等。确实,美国大多数创新中心都有大量高校,但他们带来的并不仅是科技,还有毕业后选择留在这些城市的大量人才。

美国大学为创新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生物科技领域,赫伯特•博耶(Herbert Boyer)博士创建了生物科技行业的鼻祖公司——Genentech(基因泰克)公司。

塞德里克:大学就像一个生态系统,学校、风险资金、好的合作伙伴、有利的政策法规,这些都是一体的。

澎湃新闻: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是如何同企业实现研究成果商业化的?

霍尔顿:我们设有一个特殊的部门叫做科技转化中心(Technology-Transform),为了保护美国大学的创新,他们会授权企业使用研发成果。清华大学已建有这一中心,北大刚刚成立,我不知道复旦是否建有,但他们应该有同样的想法。美国在科技转化这件事上已经做了30余年,中国大学虽然只有2-3年,但我相信只要有了开始,便会有很快增长。

澎湃新闻:学校的研究经费主要来自哪里?

霍尔顿:根据拜杜法案,美国大学的研究经费主要来自政府支持,联邦政府会提供资金支持创新研发。

美国人更愿意投资从失败中爬起来的人

澎湃新闻:美国被认为是最具创新力的国家,你认为有哪些因素使美国拥有了世界领先的创新精神?

霍尔顿:对失败的宽容。美国企业家大多数都是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才取得成功,乔布斯曾经被苹果炒鱿鱼,扎克伯格从哈佛退学,比尔·盖茨需要从别人那里购买MS-DOS系统。这些人都曾经历过失败,但他们能从失败中总结经验再出发。

中国想要更具创新精神,需要人们对失败更加宽容,给予人们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的机会。

澎湃新闻:根据你的观察,中国是否存在这种宽容?

霍尔顿:我对中国观察有限,很难做出评价,但我觉得在中国想要获得成功会面临非常大的压力。

在美国,我们愿意让人们进行第二、第三次的努力。很少有企业家第一次就能成功,即便成功了,他们的第二次创业也可能失败,美国绝大多数风投公司也不愿意投资只有一次成功经验的人,我们宁愿投资在无数次失败中爬起的人,这样风投不用再为失败付多余的学费。

澎湃新闻:您如何看待发展大众创新、创业过程中出现的赚快钱现象?

霍尔顿:赚钱是需要耐心的事情,像扎克伯格、盖茨这样年纪轻轻就取得成功的人少之甚少,大多数企业家都在四十岁中后期、五十岁出头才取得了成功。

塞德里克:我会告诉(有这样想法的)学生,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太过物质主义,价值观才是推动你走长远的东西。我们很难对赚快钱做一个笼统的评价,但是如何二次投资第一桶金很重要。另一方面,不是所有行业都适合赚快钱,比如医药行业,短期投资并无法获益。

霍尔顿:没错,特别是新药公司,往往要经历15年才能赚钱。有人赚慢钱,就有人赚快钱,但我们需要对赚快钱的人具有包容的心态,不要设法探究他们是如何赚钱的,而是他们有用自己方式追逐梦想的自由。

以医药行业谈创新与监管

澎湃新闻:创新会带来竞争,无论是技术,商业模式,还是价格,你如何看待政府对竞争进行行政监管?

霍尔顿:美国也有很多监管,特别是在医药行业。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进行新药测试,以确保药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尽管我们在这一领域有很多创新,但依然得面临政府监管,创新和监管并无法二选一,我相信随着生物科技在中国的发展,也会面临相同的现象。

澎湃新闻:中国的医疗健康行业拥有巨大的市场,但外国医药公司,特别是新药公司很难进入中国市场,您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霍尔顿:我觉得这是一个需要中国监管层深思熟虑的问题。在中国,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获得更好的医疗资源,涌入城市,我相信在北京、上海这些地区人们能够获得和美国一样的医疗救治,但这些资源有限,随着中国人口对高质量医疗资源需求的增加,这是中国必须要正视并解决的问题。

我这次来中国,看到人们清晨在医院里排长长的队伍,未来这个队伍还会更长,我们非常想知道,中国政府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澎湃新闻:仿制药在医疗领域具有非常大的市场份额,虽然中国的仿制药良莠不齐,但美国和印度的仿制药依然难以进入中国,各方也缺少技术合作,中国企业应该如何提高仿制药的质量?

霍尔顿:我相信中国的患者会不断要求高质量的仿制药品出现,中国需要解决本国民众的诉求。而对于美国企业家来说,无论中国政府的最终策略是什么,我们都需要调整商业策略以求适应。

澎湃新闻:美国医疗行业在面对欧洲药企的竞争时是否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霍尔顿:美国的药品批准过程非常复杂,我们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以达到政府标准。而在欧洲,新药批准更为容易,许多美国药企都会选择在欧洲进行临床一期试验,因为在欧洲进行临床一期更为容易,该环节结束后,再回到美国进行后续试验。

如果药企在中国市场面临同样的问题,他们可能会选择在其他国家进行新药测试和批准,而这无疑会延缓中国患者能获得新药的时间。

澎湃新闻:中国新药企业在拿到CFDA(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认证后便可以上市,但中国企业中能拿到F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认证的企业屈指可数,FDA的标准要比CFDA严格非常多,您认为国际社会是否需要设定一个统一标准保证药品安全?

霍尔顿: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FDA的监管非常非常严格,获得FDA通过的药品很安全。但是世界各国对于药品的需求各不相同,例如在欧洲,人们希望能够更早的使用新药,因此很难在世界范围内推行统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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