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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岛:屠呦呦之后,中国能否持续产生诺奖级别成果更值焦虑

公子无忌/人民日报海外版微信公号“侠客岛”
2015-10-06 08:29
来源:澎湃新闻
舆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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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诺贝尔奖,离中国人那么远又这么近。

莫言夺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女科学家屠呦呦成为中国本土培养的第一位科学方面诺贝尔奖得主。

10月5日,微信公号“侠客岛”发文称,在屠呦呦身上,有着极易引发争议甚至是论战的标签。尤其是当她获得诺贝尔奖之后,一系列的疑问随之产生: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科学家,居然连院士都不是?这样的人不是院士,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受到质疑的人可以是院士?我们的体制机制还能产生真正的创造吗?

20世纪50年代,在中医研究院中药研究所任研究实习员的屠呦呦(右)与老师楼之岑副教授一起研究中药。 新华网 资料图

10月5日,中国人还在黄金周休假、朋友圈里开摄影展的时候,瑞典的诺奖委员会却没有休假。在他们最新的获奖名单中,赫然有来自中国的85岁的屠呦呦的名字。

话题

屠呦呦获奖的消息,本身就是非常具有话题性的话题。这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眼球、又极易引发争议甚至是论战的标签。

比如,她长期研究“中药”,且又从传统典籍中发现了青蒿素的线索,而中西医之争现在在网络上已经几乎是涉及到意识形态、立场、关怀,甚至涉及到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她的工作起源于1970年代,所做的基础性工作又在40年后获得了世界的高度认可;她获的是诺贝尔奖,而这个又恰恰是中国人极度看重又极度焦虑的奖项,甚至莫言拿到了诺贝尔文学奖也依然不能平息这种焦虑;她是享誉世界的科学家的同时,自己在国内也并非外界所想象的荣誉等身,甚至也不是院士;她的工作是集体的成果和功劳,但西方的授奖却只能授予一人……

看上去,每一个点都那么让人拿不准。事实上,在2011年屠呦呦获得国际上仅次于诺贝尔奖、同时被视为“诺奖风向标”的拉斯克奖时,围绕这些话题,国内的媒体就有过一轮报道和争论。在诺奖的桂冠终于被置于屠氏头顶之时,这些问题不会被自动掩埋,只会有更多被探讨的价值。

历史

说起来讽刺,一项日后被应用于挽救千百万人生命的研究,最初却是起源于战争。

1971年5月23日,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过问下,一项被称为“523”的保密任务启动。这个项目当然是为了研究应对疟疾,而它的现实动力却是在越战的背景之下。陷于东南亚沼泽和雨林中的越军与美军,都深受疟疾的困扰。而当时的特效药奎宁,疟原虫却已有了抗药性。

同时,由于处于“文革”之中,当时的资深科学家都纷纷靠边站。当时年轻的屠呦呦,加入这个项目组时,身份不过是“助理研究员”。

可以想象,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项目组实验条件困难重重。数十个单位的500多名科研人员用5年多的时间,筛选了4万多种化合物和草药,最后才发现了青蒿素。其中,屠呦呦所在的课题组,筛搜集了800多个可能抗疟的中药方;而同时进行的云南小组,则搜集、验方达到4300多个。

集体的协作过程、任务的结果导向,都和今天明确的项目分工、组织划配的科研方式不同。因此,在今天会看那段历史,要想从中区别出谁是首功、谁有专利,也是同样困难重重的事情。但国际上的共识是,屠呦呦首先提出了用乙醚提取青蒿素的方式,因此可以说贡献最大。

焦虑

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诺奖都是中国人热衷谈论的一种焦虑。

这种焦虑,用一本著作的名字而言,叫做“影响的焦虑”——和迅速发展的经济社会实力相比,在诺奖的领域,中国始终缺乏有说服力的重磅创造。即使是莫言的文学奖,也会被认为“文无第一”,所以争论依然,被认为不具可比性。

同样让人焦虑的,是类似鲁迅所言的“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式的疑问:中国人失掉创造力了吗?失掉想象力了吗?失掉贡献力了吗?

甚至,在屠呦呦获奖时,也会有类似的疑问产生: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科学家,居然连院士都不是?这样的人不是院士,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受到质疑的人可以是院士?我们的体制机制还能产生真正的创造吗?

传统的科研、教育体制和今天已经非常不一样。就连诺贝尔奖的设置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在今天看来已经截然分野的医学和生理学,在诺贝尔奖设置之初也合在一起,被称为“生理学或医学奖”。西方的评奖机制也和中国的有很大不同。在强调个人优先发现的西方评奖和强调集体主义价值取向的历史研究面前,价值分野也是明显的。

同样毋庸讳言的是,一个诺奖同样不能证明中国的科研实力已经无可挑剔——毕竟还是几十年前的成果。在新近的技术研发、基础理论方面,中国还有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而更值得人们焦虑的是现实问题:当下的中国,还有没有那么多学者像当年青蒿素的研究组一样,无论功名、不计报酬,只是为了纯粹的科研目的、而非项目或考核、经济或回报地进行工作?

这才是关系到中国是否能持续地产生出诺奖级别成果的核心问题。

慈悲

屠呦呦获奖,对于中国、中国人、中国的科学人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多年的石头落了地,中国的科研成果也终于获得了国际姗姗来迟的认可。这是对中国的认可,也是对人类事业的认可。

但其实,在岛叔私自的揣测里,对屠呦呦、和当年参加这项研究的众多科研工作者来说,这也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试想,如果你是扫地神僧般的功力,你还会在乎自己是否有东邪西毒中神通的名号么?

毕竟,和挽救数百万人的生命比起来,无论是荣誉还是奖金,相形之下都可以被忽略不计。在中国,每年因为疟疾死去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两位数,而在以往这个数字可能是数十万;在非洲和广大的发展中国家,青蒿素同样被视为“神药”,甚至有新生儿的父母就把孩子以青蒿素的商品名命名。

和屠呦呦同时获奖的,还有两位外籍科学家,他们同样因为对蛔虫寄生虫的卓越研究而被表彰。正如2011年拉斯克奖颁奖礼上的评价一样,“在人类的药物史上,我们如此庆祝一项能缓解数亿人疼痛和压力、并挽救上百个国家数百万人生命的发现的机会并不常有”。著名生物学家、北大教授饶毅也在评价屠呦呦时说,这些药物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我们应该推崇他们的工作、肯定他们的成就。科学,有着客观的标准,通过争论可以将我们带近真理。

换句话说,我们今天谈论屠呦呦,不是为了争论谁的贡献更大,中药是否还有科学意义,中国人是不是配诺奖,而是感怀屠呦呦这一批科学家的科研精神——“我们的事业,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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