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识菲律宾|对话菲知华派专家：菲纠结的南海议题到底是什么

【编者按】

3年来，中菲关系一直冷淡。从岛屿争端到海洋仲裁，再到菲律宾内政外交上逐渐倒向美日，其一系列举动在中国看来显得难以理解。

本月，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首访菲律宾出席APEC前，中国外交部长王毅的一番表态似乎预示着这对双边关系的解冻：“中方愿同菲方共同努力，克服困难，重建一个正常稳定、健康发展的睦邻友好关系。中方愿与菲方通过对话协商的方式，坐下来认真探讨解决影响中菲关系发展的所有问题，包括南海问题。”与此同时，菲律宾寻求国际仲裁法庭干涉南海问题，令两国关系仍然笼罩阴影。

离中国南海只有200公里的岛国菲律宾，拥有美丽的海滩与热情的人民，同时也有难以理解的政治体制与极大的贫富差距。这个与中国拥有长期历史往来和千丝万缕文化联系的国家，其内在的逻辑到底是怎样的？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本月前往菲律宾，尝试寻找一些有关重新认识菲律宾的答案。

“比起菲律宾，我更了解中国。”67岁的菲律宾大学教授、菲律宾中国研究协会主席鲁马纳（Chito Sta Romana）对澎湃新闻这样说。

在中菲关系遇冷的这3年时间里，像鲁马纳这样的“知华派”学者的声音显得弥足珍贵。中菲黄岩岛对峙事件发生之后，这位曾经在中国生活过39年的前美国广播公司（ABC）资深记者在菲律宾学界、媒体与政界频繁奔走，呼吁菲律宾不要采取向美国“一边倒”的政策，而是将解决争端与全方位发展两国关系同时进行。

现在，作为菲律宾中国研究学会的主席，他致力于中菲学界的人员交流往来，同时也不断向菲律宾政界、学界阐述与中国保持正常关系的重要性。

绕开对华强硬的菲律宾外交部

澎湃新闻：您对对习近平首次到访菲律宾之后的效果有怎样的期待？

鲁马纳：习近平此次访菲会减少双方的紧张程度，重新建立起两国的正常联系。但我不认为菲律宾会立即调转船头倒向中国。现在的中菲关系是不正常的，习近平这次访问能够让两国关系重新走向正常化。

因此我认为这次访问能够至少减少双方的猜疑，管控分歧，同时在另一方面加强两国在经济、文化上的交流与合作。

APEC是一个能够提供领导人对话的很好场所，而中菲领导人的会谈本身便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说实话，这一进展的迅速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因此我们可以预期在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成果。

要知道，菲律宾外长德尔罗萨里奥在外交方面拥有相当大的权力，他是总统的直接顾问，属于核心权力层，在外交上扮演的是最关键的角色。但德尔罗萨里奥却是一个对中国十分强硬的人物。这也是首脑会谈的意义，绕开菲律宾外交部，双方可以知道对方的直接想法，而总统可以直接指导外交部的事务。但如果和菲律宾外交部谈，因为德尔罗萨里奥本身的强硬，一切会变得很困难。

澎湃新闻：从菲律宾政府层面来讲，其在南海议题上是否逐渐做出了些许改变？

鲁马纳：我认为已经出现了一些改变。菲律宾政府部门逐渐认识到，南海分歧并不是两国关系的唯一议题。现在菲律宾政府试图打开两国议题的广度。菲律宾现在认识到，因为这些争端而中断两国的旅游、贸易等交流并不明智。现在在菲律宾政府层面开始拥有一种共识：中国是一个邻居，我们需要正常化我们和邻居的关系，甚至保持良好的关系，就像我们和美国、日本、东盟国家那样。即便有困难，但是至少我们应该打开对话的渠道。菲律宾之前有一个趋势，即把中国当作一个敌人。

现在阿基诺政府主动认识到，主权争议目前看来没办法迅速解决，但这并不影响两国进行更广泛程度的对话。现在双边的关系是“不正常”的，没有人员交流、没有对话。需要两国关系重新走向正常化，特别是恢复高层的交流。既然现在有了即将到来的首脑会谈，那接下来我们才可以进一步去谈亚投行、海上丝绸之路以及一系列双边的交流。

当然，目前断言两国关系全面恢复还为时尚早，但是正朝着一个正确的轨道行进。

菲律宾民众真正关心的是食物和能源

澎湃新闻：菲律宾在南海争端上真正关注的议题是什么？

鲁马纳：主权争端已经已经存在很久，但真正重要的是经济。对于菲律宾来说，其中一个就是，和中国共同开发礼乐滩的油气资源很重要。礼乐滩附近的油气资源关系到马尼拉和吕宋岛未来的电力供应。菲律宾本岛的资源还可以维持近10年的电力供应，本来计划用完之后开始用礼乐滩附近的资源，因此菲律宾显得十分紧张。（编者注：中国外交部在2012年5月9日曾表示，礼乐滩是中国南沙群岛的一部分，如菲方在这一海域进行单方面油气开发，必将损害中国权益，中方坚决反对。但中方愿意与菲方探讨共同开发事宜，关键是菲方应拿出诚意。）

澎湃新闻：就改善两国关系来讲，中国可以做些什么？

鲁马纳：中国可以首先和菲律宾保持对话，各个层面的对话。其次岛屿问题不应该成为中菲关系的全部，中菲在旅游、贸易、基础设施建设等各个方面都有广泛的合作前景。

（安平公共传播公益基金为报道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