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玮 | 麦克海尔下课，NBA教练群像的缩影

【编者按】

火箭主帅麦克海尔的下课让不少人有些看不懂，半年前，他带领火箭打出了久违的好成绩，但这个赛季却制造了噩梦般的开局。

麦克海尔走人的背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执教火箭五年，放任球星打他们想打的篮球后，甜蜜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他无法再调动起球员们的激情。

事实上，这位已经下课的火箭主帅只是如今NBA教练群像中的一个缩影。

火箭不想再给他时间

凯文·麦克海尔主教练下课了。在他带领休斯敦火箭在2015-2016季打出4胜7负开局之后。

就在半年前，他刚带着火箭打出了十八年来最好的结果：常规赛56胜，西部决赛。再往前两年，是54胜和45胜。

2015-2016季的火箭有什么问题呢？当然啦，攻防都很糟糕。进攻端，21%的进攻由定点投篮完成联盟第一，19%的进攻靠反击完成联盟第二，11%的进攻靠单打（确切说，靠哈登单打）联盟第一。反过来，递手传球二人转、背身单打、绕掩护走位、无球内切的比率，全是联盟倒数。一句话吧：进攻依然是靠射手群拉开、哈登持球创造。

防守端呢？一些很明白的问题：全队防守中距离投篮极佳，16到23英尺中距离只让对手投出36%的命中率，但是：篮下放给对手66%的命中率，三分线放给对手36%。

当然，不能全怪麦克海尔教练。贝弗利打打停停，莫铁尤纳斯受伤，约什·史密斯离去，上季火箭的三个防守干将，本季剩了半个。劳森的融入还费点时间，德怀特·霍华德又缺阵了小一半比赛。伤病加上新阵，为什么不能多给麦克海尔教练一点时间呢？

莫雷经理的原话是：“在西部，我们等不起。”但考虑到上季的结果，麦克海尔还是火箭的功勋教练呢。

麦克海尔其实也会打漂亮篮球

嗯，没那么简单。

麦克海尔教练一般的罪状，是“攻防没体系，太依赖个人”。但是：

——他老人家打球时，是1980年代凯尔特人的一员。那是历史上最会传球、团队配合最好的球队之一。

——他在2004-2005季短暂出任森林狼主帅期间，19胜12负。如果您去看当时的录像，会被震惊的：KG为首，森林狼打着全联盟前五的华丽挡切、全队联动。

结论是：麦克海尔教练对篮球的理解不可能有问题，他也教出过好看的进攻。

何况，2015年的NBA，不再是半个世纪前，主帅包打一切的时代了。每个球队，各有大堆助理教练，攻防细节，自有人负责。通常而言，助理教练都有专项业务。

实际上，这个年代的主教练，许多不是打不出好的进攻套路，而是无法说服球员们打他想要的战术。

如果可以选择，当然啦，每个球队的球迷或教练，都愿意打马刺或勇士那么行云流水的攻防，但在这个明星至上的年代，不那么容易。马刺得以如此，是因为波波维奇始终坚持先找肯听话的球员，甚至不惜牺牲掉一些天赋。国王则是经典反例：他们找的人，才华优先，所以也比较费教练的唇舌。

说回麦克海尔教练。

私下里，他是个富有人格魅力的好人，也有教出好进攻的能力。但在火箭当主帅期间，他更倾向于担当这么个角色：哄好球员，激励他们，给他们一个打得开心的体系。

问题是他失去了更衣室

所以，麦克海尔教练真正的问题，是什么呢？

看本季比赛，很容易得出结论：除了阿里扎、哈雷尔、德怀特·霍华德以及偷下时的布鲁尔，火箭其他人，都不像上季那么热火朝天地打球了。

所以：4胜7负，不是麦克海尔教练下课的罪状。他没法控制球队的伤情，他也确实需要时间调措阵容。

真正的问题是，他失去更衣室的支持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无法知道全部细节，但一向纵容球员自由来换取球员热情的他，似乎没法再激起球员们的热情了。于是在一次球员们内部会议后，他被干掉了。

——1990年，带领湖人63胜、拿下年度教练的帕特·莱利，季后赛输给太阳后下课。一般传说他走人后，湖人更衣室弹冠相庆，“这个凶巴巴的家伙终于走了”。

许多时候，真的和战绩无关，只是一段感情到头了。

NBA冠军们主帅的奥秘

一个更微妙的细节。

NBA历史上的冠军主帅们，有一个特征。

昆德拉上任两年，带湖人夺冠。

塞内斯基，一年。

汉纳姆带鹰与76人夺冠，都是上任第一年。

比尔·拉塞尔，第二年。

霍尔兹曼，三年。

……

好的，快进到我们熟悉的时代。

莱利上任湖人主帅第一年夺冠。KC琼斯亦然。

禅师接任公牛第二年开始刷冠军。汤姆贾诺维奇带领火箭第二年就夺冠了。

波波维奇带马刺的第三年夺冠。拉里·布朗接任活塞的第一年夺冠。

卡莱尔带小牛第三年夺冠。斯波厄斯特拉带热的第四年夺冠。

科尔，上任第一年，勇士夺冠。

冠军主帅很少长期耕耘。近代的例外，只有戴利爷爷带活塞第六年夺第一个冠军的例子。

而麦克海尔带火箭，这是第五年了。

具体细节，可以做更繁复的分析，但拉里·布朗爷爷当年离开活塞时也承认过，主教练本来就是个惹人厌的工作。日久相看两厌，乃是常理。

也许对麦克海尔教练而言，他没做错什么。他一直在尽量哄球员，给他们自由，给王牌球权，让他们打自己喜欢的套路。他可以打好看的挡切动态进攻，但还是由着火箭球员们来。最后，真的只是，时候到了，他再也哄不住这拨人了，而已。

因为在这个明星至上的年代，教练们许多时候，真的也只是羔羊。所以许多大学名帅们，宁可继续待在NCAA：在那里，篮球教练还只是一份相对单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