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览|印度，把神明草木历史记录在织物之上

从象征意识形态和独立性的简单印度土布到装饰华丽的寺庙挂饰，印度特性无不与其纺织品紧密结合。正在英国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下简称V&A）举行的“印度织品展”（The Fabric of India）展示了拥有2000年历史的印度毛毯、传统印度工艺中最明亮的红色和最深沉的靛青染料，以及带有明显印度特色的金银锦缎丝绸。

策展人试图通过这些织品之上和之外的历史故事，向观众展示一场3世纪以来印度织物的历史——从印度拉贾斯坦邦一身靛青染布的家庭带到18世纪奥地利贵族狩猎行宫里布满印花棉布的闺房，V&A也俨然成为了一个开启感官之旅的、色彩斑斓的集市。

此次展览最具有传奇性的展品是一条制作于20世纪初、17米长的古吉拉特邦乡村挂毯。上世纪90年代在纽约街道上，一位艺术品鉴定人发现一条被丢弃在布鲁克林仓库外的人行道上、看似普通的挂毯，他找来货车和帮手，将挂毯运回了家。不久之后，这位鉴定人来到伦敦，将这条镶有舞蹈的人群和大象的17米长的“贴花棉布”赠予V&A。如今这条曾经被用于庆典装饰房间的挂毯被单独悬挂在一个展厅内。

对博物院工作人员而言，此次展览另一个布展挑战来自于18世纪迈索尔王国提普苏丹（TipuSultan）的帐篷，这座“可移动的宫殿”是塞林伽巴丹战役英国的战利品。这件花费工作人员数月用吊线搭建而成的58平米帐篷，吸引参观者进入充满想象的华丽王室。也似乎在探索不发达时代国际贸易的某种方式。

此外，一件源于1850年海德拉巴地区的连衣裙华丽镶边同样引人注目。近距离观察可以发现裙子上的“珠宝”是由不同种类的甲虫鞘翅构成，当时的手工艺人将自然之美发挥到了极致，换一个角度看，也是昆虫用生命赋予了素色的服饰非凡的美丽。对面这件展品，也许会引发出庄子“宁生而曳尾涂中”的讨论。

对于印度略有了解的人都会对印度铺天盖地的金饰记忆犹新，衍生到织品上亦是如此。毋庸置疑，V&A收藏有众多制作精良配有珠绣的“黄金”布料，但策展人却有意识得不突出这些锦衣珠宝。相反，他们选择了那些具有历史故事以及原始创作的精细碎片。

此次展览还展出了克什米尔披巾、旁遮普头巾、寺庙门帘、跪垫以及莲花座挂饰等宗教织品。这些展品把几个世纪以来，印度、孟加拉国以及巴基斯坦众多宗教（印度教、穆斯林、锡克教、耆那教、佛教、基督教以及其他宗教）崇拜反应在纺织品之上。其中，一件16世纪的用油墨和金漆印制古兰经经文的伊斯兰衬衫；一件罕见的、带丝纺线刺绣的早期耆那教嵌板；以及一件由印度东南部专为美国基督教堂制作的18世纪十字架等展品展示了印度多种宗教的融合。

对于一个以农耕文化为主体的国度而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纺织品对印度经济都起着重要作用。此次展览追溯到印度自然植物纤维和取至驱虫苋根树皮、石榴皮以及姜黄（均为黄色）、甲虫分泌物（土红色）以及槐蓝属植物的染料，而后印度在达伽马开辟欧洲贸易路线（15世纪末）之前就与中国、非洲以及中东进行贸易合作。

17世纪开始，印度纺织业还向英国提供了印花棉布、粗布工作服、方格花布、卡其布、宽长裤、披巾和腰带等日常生活用品。

然而，艺术和生活总会和政治产生某种若即若离的联系，1830年，来自英国磨坊机械制作的廉价衣物几乎将印度的贸易消除殆尽，导致群众的抗议以及不满，进而促成了甘地的“独立运动”，在其要求独立的运动中，甘地力劝人们穿自己纺织、编制的纱线。为还原这段历史，展厅内播放了相关视频以展示当年由纺织者组织的群众纺织示威游行，同时也展出了象征着抗议的印度土布衣物。此刻，纺织品成为可权力和抗议的重要象征。

当展览讲述到现代部分，V&A利用时尚、影像、设计以及音乐元素，使得其不再是枯燥无味的，但其中2间展示现代服装的展厅似乎抢占了风头。

一件当时最昂贵的北印度电影作品《胭脂泪》（又名《宝莱坞生死恋》，2002年）的连衣裙，该服装运用大量金色丝绸以及镜片刺绣而成，女主角印度著名演员玛德胡瑞•迪克西特本打算穿上它，在影片中跳舞，但因为太过厚重，仅用于公开拍摄。

此外，一些当代服装设计师也为传统印度服装注入了新的元素。

当你思索着这些服装、地毯和布料经历过多少人双手的触摸，经历过多少岁月的磨砺，惊异于她们依旧如此完整、艳丽——一条上世纪90年代在纽约街道上被发现的挂毯；一件苏拉威西岛部落房屋中发现的拥有600年历史的传家之宝在今天被陈列在博物馆中，这一切似乎是出自神的庇佑。

同时，这次展览也让观众意识到奢华具有众多定义，品牌不代表品质，所谓“奢侈品”取决于你所在的年代及文化。

展览信息：

展览名称：印度织品展（The Fabric of India）

展览地点：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

展览时间：2015年10月3日-2016年1月10日

票价：14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