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论经|2016中国经济关键词

又值年末，经济分析工作者必做之事就是回顾一年来的经济运行情况（同时也要检测自己在年初预计的准确度），更为重要的是对来年的展望，即再一次转动手中的水晶球，对经济运行进行大胆预测。笔者大致浏览了国内外知名研究机构的年度报告，读后的一个感觉就是明年中国经济增速继续回落已是共识。

记得本轮危机爆发以来，高层对于每年中国经济运行用得最多的关键词就是“最困难”和“最复杂”，时至今日作为听众的大家，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潜台词：只有更困难和更复杂，没有最困难和最复杂。那么2016年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困难和复杂吗？

近期高层召开的高规格重要会议已经给明年经济定了调调和画了底线：经济调调还是“稳中求进”，不但增加了供给层面的新调门，而且还宣告各界要打“组合拳”，对于影响经济运行中的四个痼疾要打“歼灭战”；底线则是未来五年经济增速不低于6.5%；更为重要的是，对于明年给出了一个双定位：“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阶段的开局之年”和“十三五的开局年”，加之今年以来权威人士多次强调“发展必须是遵循经济规律的科学发展”，笔者从中似乎嗅到了些许新的味道：结构调整不等于经济降速，经济降速也不必然是新常态。

由此，仔细品味之语后，明年中国经济还是有期许的地方，当然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尚待观察。因为依据近年来笔者的观察经验，虽然大家都自认为手里有水晶球，但真正能够做到准确预测的那个水晶球还未出现，所以笔者就不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退而求其次揣测一下明年中国经济的关键词，揣测的结果是三个字——波动性。具体而言，笔者认为明年中国经济在四个领域均可能出现“出人意料”的波动。

第一是人民币汇率。今年在人民币汇率方面有两件大事：8月11日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改革和11月30日人民币加入SDR。围绕这两件大事，8月份之后的人民币汇率走势，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其背后市场不断固化的贬值预期和央行维稳决心之间的角力延续至今。因此有关外汇储备、外汇占款、人民币汇率指数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即刻在人民币汇率在岸和离岸市场上有所体现。这一场角力战在明年究竟会如何延续呢？还有美国进入加息周期、人民币加入SDR后国际化进程的加速、境内金融市场对外开放程度的加深，以及自贸区对于资本项目自由兑换的试点等，这些变化均会与人民币汇率相互影响。而在复杂多变的环境因素下，市场对于汇率的情绪更容易简单化，即经济下行汇率贬值理所应当，而没有哪一个货币当局会对汇率放任不管，那么如何引导市场情绪，就成为央行在明年汇率方面的难点。但无论怎样，笔者觉得明年人民币汇率的波动性只会增大而不会收敛。

第二是利率市场。10月24日央行放开存款利率浮动上限，标志着中国利率市场化进程已基本完成，加之央行已经启动利率走廊的价格调控机制，按照其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马骏等人的研究，央行利率走廊上下限分别为隔夜常备借贷便利(SLF)利率和超额准备金存款利率，目前利率走廊的上下限水平为2.75%和0.72%，表明央行货币调控将越来越倚重价格型工具。但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目前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还很高，同时由于外汇占款已经由投放货币功能转为回笼货币功能，所以未来央行需要连续降低法定准备金率来对冲，这样就客观上造成了央行数量调控工具对于刚刚具备雏形的利率走廊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进而打乱市场预期，相应利率市场的波动性必定在客观上放大。

第三是财政政策。今年地方债置换工作开启（今年财政部确认地方债置换额度3.2万亿元），而按照财政部三年内完成15万亿元地方债置换的计划，明年估计有不低于5万亿元的地方债置换规模，加之有关是不是还要固守3%的政府赤字率红线已经在政策制定部门开始讨论，所以明年政府的债务规模必将会有一个显著的上升（当然此举可以理解成为政府托底经济的应有之举），加之财政政策还有“更加积极有效”的重任和社会各界对于减税的呼吁，所以多重因素综合起来，明年财政政策究竟具体如何落地，进而对于经济运行产生何种影响的不确定性必将提升。

第四是就业形势。本轮危机爆发以来，除了2009年曾暂时出现过3000万农民工的返乡之外，伴随经济增速的下行，中国就业市场基本还算正常，全社会承受的失业压力一直在可控范围内。但最近明确提出要打“四个歼灭战”，核心的意思就是给实体企业真正减负，因为通过几年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的实践，发现中国的实体企业需要的是整体运营成本的降低，进而实现微观层面的改善，只有这样才能推动产业中观层面的升级，把产能过剩问题化解掉。从宏观决策角度来看，这样的思路没有问题，要说有问题，恐怕就是“爱是迟来的爱”。但笔者担心的是，一旦实体企业减负在微观、中观、宏观层面得到共识，那么对于企业来说，降低劳动力成本就可能成为选择之一。相应对明年中国经济而言，在转型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前，经济增长带来的就业弹性很难在短时期提高，甚至还会因企业减负而降低，所以要说笔者对于明年中国经济最不踏实的地方，就是就业形势，目前“淘宝+物流”的就业模式能否经受住考验，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综上四个不确定性，所以笔者认为明年中国经济的关键词应该是“波动性”，那么对于社会中的每一个经济人而言，既然“我们无法改变风向，那就调整风帆”，不过在波动不断加大的经济运行中，风帆的调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