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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麦当劳成为流浪汉的“家”,温暖干燥还有剩菜

Javier C.Hernandez
2016-01-02 09:22
来源:澎湃新闻
唐人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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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一家麦当劳,无家可归的人在此过夜。

“穿上你的鞋!穿上你的鞋!”“这里不是你家,赶紧起来!”清晨,丁新峰(音译)在清洁工的叫喊声中醒来。

《纽约时报》写道,当丁新峰睁开双眼,时已破晓,这一夜,他在北京市中心一家24小时的麦当劳店中度过。

丁新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桌上吃剩的食物,还有装饰的餐厅标语。其中一条用英文写道:“每天早上起来,对今日将要发生的美好心怀期待。”

丁新峰并不懂英文,但他说喜欢这张桌子,充满暖意,桌子位于麦当劳的一角,多年来,他把这里称作家。

在诸如北京、香港、东京这些地方,每个夜晚,都有一群并不显眼的人,他们被城市的庇护中心拒之门外,被家人嘲笑,这群倒霉透顶的人渴望找到一座灯塔,可以提供温暖、干燥的场所供他们睡眠,而这座灯塔,来自美国企业——麦当劳。

文章称,白天,人们在麦当劳中举办生日派对、书友会,而当餐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楼梯被拖干,这里成了生活最底层人们的天堂,他们抓起吃剩的汉堡包和薯条,抢占最适宜睡觉的位置。

文章称,这群人有个特殊的称号,叫做“麦当劳难民”,他们总会在太阳升起时消失,推开店门,走进拥挤的人群,些人会在离开前掏出一把塑料梳子整理梳妆。

香港一家麦当劳餐厅。麦当劳餐厅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了一个温暖和干净的落脚点。

2015年11月的一个早晨,寒风在门外呼啸,丁新峰的麦当劳“家”中挤进了学生、拿着象棋的退休老人,还有红着眼睛的街头巡警。他开始围绕着这群人,寻求施舍。

“我们祖上从明代起,便以乞讨为生,”他说,“我是家族的第十九代人,在我死后,中国就没有乞丐了。”

一个男人给了他张报纸,一个女人给了50美分,一个年轻女孩给了他薯条。

丁新峰随后回到座位上,打开报纸,开始研究彩票模型。

文章称,其他餐馆可能会将他们踢出去,麦当劳却对丁新峰这样的流浪汉给予了普遍的拥抱。中国大陆有2200家麦当劳连锁店,超过一半都是24小时营业。

在中国,麦当劳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塑造社区形象,建造明亮时尚的餐厅,调整菜单适应当地口味。除了汉堡和薯条,北京的麦当劳还销售芋头派和豆奶炸面包。很多餐馆也成为社区机构,象征地位、清洁,是学生党、商务会议和休闲聊天的聚集地。

麦当劳表示欢迎任何人在任何时间来餐馆。

麦当劳中国区发言人瑞你那(Regina Hui)表示:“麦当劳欢迎大家随时访问我们的餐馆。”不过,这样的欢迎程度也视每个经销商而定,“我们肯定是敞开怀抱的地方,但不会把这样的欢迎定为政策。”位于芝加哥橡树溪总部的发言人贝卡·哈里(Becca Hary)在邮件中写道。

这样的留宿曾成为麦当劳长期面临的问题。2014年,一家纽约的麦当劳公司不得不叫警察赶走一位韩国顾客,这名顾客将麦当劳餐厅变成了社交俱乐部,他们在里面花的时间与消费远不成正比。去年,一家英国的麦当劳拒绝了一位衣着脏乱的顾客,认为他是流浪汉。

在香港,一家麦当劳的经理史蒂夫(Stevix Ho)表示,他不得不面对一群海洛因成瘾和患有严重精神病的人。“我们不能把他们踢出去,”他说。“我们只能请他们离开。”

很多流浪汉称,他们别无选择,因为面临缺乏庇护场所和露宿街头可能受到的凌辱。

57岁的义亨明(Yip Hin-ming)40年前到香港,2015年4月,经历了20多年作画为生的日子后,他不得不因为职业造成的肩部酸痛而改行。“我再也没有能力了。”他说道。他打包了一个牙刷和卫生纸,然后到九龙的一家麦当劳餐厅,找了一个画满洋葱和西红柿的安静地点。有一天,他获悉一个在对城麦当劳的女流浪汉死了,当时她弯着腰驼着背,披着一件灰色大衣,在桌子边坐了24个小时,没有人注意到她。

“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而当我们死时也没有人关心我们,” 义亨明说,“我们就像隐形人。”

63岁的陈伟坤(Chan Wai-Kwan)已经在麦当劳生活了3年,从每天晚上的6点到凌晨6点,他说香港已经失去了人性。

“如果我死了,你会告诉我的家人对吗?”他向义亨明问道,“你确定如果我死了,他们会知道吗?”

义亨明点了点头,但是看起来很沮丧。

“我家人并不知晓我在这的生活,我也不想告诉他们,”他说道:“这样太痛苦了。”

“他们可以找工作,但是太懒了。”一位北京麦当劳的员工表示,“他们之所以被赶走是因为,身上散发的味道会赶走乘客。”

北京一家麦当劳餐厅内,无家可归的人椅子上睡觉。

丁新峰在麦当劳里被视为讨厌的人,他习惯在麦当劳店里大声讲话,对社会的不文明现象指指点点。

不过他也工作,大多数情况,他会在早上8点离开麦当劳,去各大垃圾桶里搜集铜铁,再卖给一个朋友,晚餐时间返回麦当劳店里,等待顾客吃剩的炸薯条和奶昔。

“这就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生活方式,”他说,“我也没有其他出路。”他自嘲说要卖掉自己的眼球,搬到美国,他听说那里的流浪汉生活得更好,接下来可以继续钻研彩票,尽管他算出中奖率只有一千万分之一。

但他说,这都没关系,“我赤裸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将赤裸地离开。”他说,“当我死时,也没有什么能带走的。”

(樊诗芸 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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