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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思想周报|民粹主义:精神错乱还是情有可原?

彭渤
2016-02-15 08:34
来源:澎湃新闻
思想市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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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粹主义:精神错乱还是情有可原?

2月9日,美国大选出现戏剧性一幕。和初选首站艾奥瓦州的投票结果相比,新罕布什尔州的两党党团投票结果出现了反转。共和党参选人、亿万富翁特朗普赢得共和党新罕布什尔州初选。民主党参选人桑德斯则击败前国务卿希拉里。

这是特朗普在角逐美国大选过程中的第一场胜利,此前民调显示他得到了广泛支持。如何理解特朗普现象,知识分子中也吵得很热闹。此前英国《经济学人》即将他与法国国民阵线主席玛琳娜•勒庞、匈牙利总理奥班•维克多三人像为封面,担忧美国和欧洲右翼民粹主义抬头带来的威胁。

而文化学者伊恩•布鲁玛则在近期发表于Project Syndicate的一篇文章中指出,特朗普代表的是一种“精神错乱的美国民主”,他说,今天的美国政坛景象似乎让人们质疑托克维尔的观察,后者对美国民主大加赞扬。而如今,许多志在总统之位的共和党人的言论与托克维尔在1831年的所见所闻南辕北辙。宗教和自由仍然时时挂在嘴边,但常常是用来推动极端观点,宗教少数群体遭到压迫,天启恐惧兴起,党同伐异被煽动,所有这些打着上帝的名义。

布鲁玛担忧地说,民粹主义正在敲响警钟,因为主流政客越来越难以找到令人信服的方式阻止它的崛起。正确地担心恐惧政治的人喜欢假设民粹主义是民主本身的威胁。不信任精英导致不信任制度,而期盼伟大领袖让我们摆脱职业政客的自私将导致新形式的暴政。

然而,事实上陷入重围的其实并不是民主。布鲁玛说,从某种角度讲,许多社会比从简更加民主了。唐纳德•特朗普现象所表现的正是旧政党格局可以被当红的外部人士颠覆。社交媒体也让绕过传统权威滤网(如严肃的报刊或杂志)成为可能,直接发布任何观点。私人财富左右公共观点的力量也在干扰传统秩序,特别是在美国。反精英主义可以通过巨大的个人财富煽动,因为精英主义更大程度上由教育而非财力定义。

布鲁玛总结说,稳步消退的不是民主,而是托克维尔认为是自由政治起作用的关键的约束。民粹主义领导人越来越把多数人选择了他们作为碾压一切政治和文化异见的通行证。

但是齐泽克对此似乎有不同看法。在最近一期《新闻周刊》上,齐泽克撰文指出,他所期待的大选,正是特朗普和桑德斯之间的对决。

齐泽克说,几个月前,唐纳德•特朗普被人比作是在饮酒聚会上,于角落处大肆排便的人。然而对于共和党的其他美国总统候选人,情况会更好吗?

我们大概都还记得路易斯•布努埃尔电影《自由的幻象》的场景,其中进食与排泄之间的关系倒置:人们坐在桌边的马桶上,愉快地交谈,当他们要吃饭时,便小声地问管家,“那个地方在哪里,你知道吗?”然后溜到后面一个小屋子里用餐。

齐泽克问,共和党候选人的辩论难道不像这个布努埃尔电影中的聚会吗?不过是延长了这个隐喻而已。而全球众多政客不也是如此?埃尔多安在最近的一次爆发性偏执狂中,驳斥对他将库尔德人描述为叛徒和国外代理人的批评时,他难道不是在公然排便吗?当普京威胁一位批评他对车臣的去势疗法政策的人时,不是在公然排便吗?

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2015年10月21日,在耶路撒冷举办的世界犹太复国主义代表大会的一次讲话中,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说,希特勒只是想从德国驱逐犹太人,而不是消灭他们,而且,其实是耶路撒冷的巴勒斯坦大穆夫提阿明•侯赛尼劝动希特勒屠杀犹太人。

内塔尼亚胡声称,1941年11月两人在一次交流中,侯赛尼告诉希特勒,如果他把犹太人赶出欧洲,“他们都会来这里(巴勒斯坦)”。据内塔尼亚胡的说法,希特勒接着问,“那我应该怎么处理他们?”侯赛尼答道:“烧死他们。”许多以色列顶级的大屠杀研究人员立即质疑这些言论,指出侯赛尼和希特勒之间的交流无法被验证,而在两人会面时,党卫军早已开始屠杀犹太人了。

我们不应对诸如内塔尼亚胡的这类话语抱有什么幻觉:这是我们的公共领域倒退的一个明显标志。原本仅限于种族主义的污秽、黑暗的指责和想法,现在在官方话语中获得越来越多的立足之地。

这里的问题,正是黑格尔所谓的伦理生活(Sittlichkeit):习俗,这个社会生活厚重的背景,告诉我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这些规则今天都在崩解:几十年前在公开辩论中简直不可言说的,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说。

出现这种崩溃,有可能是因为所谓“政治正确”的兴起,它规定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能做。然而,仔细一看,很容易发现这“政治正确”其实参与了道德解体一过程。为了证明这一点,只要想想其僵局就够了:当不成文的社会习俗不再能调节有效的日常互动,就开始需要政治正确原则,于是“酷刑”变成了“强化审讯手段”。

关键之处在于,酷刑这种国家实施的野蛮暴力,正是在公共话语借助政治正确来保护受害者免遭象征性暴力时,才被公众所接受。这两种现象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特朗普是这一趋势对我们公共生活贬值的最纯粹表达。为了“出风头”,他会在公共辩论和接受采访时怎么做?他提供了“政治不正确”的粗鄙混合:物种族主义攻击(针对墨西哥移民),对奥巴马的出生地和大学文凭的怀疑,对妇女的恶品味攻击,冒犯战争英雄等等。

那种无味的妙语是为了表明,特朗普不关心虚假的礼貌,并“公开说出他(和许多普通人)的想法”。总之,他明确表示,尽管身为亿万富翁,他不过是一个与我们普通人无异的粗人。

不过,这些粗俗不应该骗到我们:无论特朗普是谁,他都不是一个危险的局外人。他的竞选提案——如果有的话,是相对温和的(他承认许多民主党的成就,以及他对同性婚姻的态度是模糊的)。他令人“提神”的挑衅和爆发性的低俗,所起的作用恰恰是掩盖他计划的平凡。

他真正的秘密是,如果借助神迹,他赢了选举,那么什么都不会改变,而相比之下,左派民主党人士伯尼•桑德斯,他相对学院的政治正确的自由左派的主要优势在于,他理解和尊重普通工人、农民的问题与恐惧。所以齐泽克认为,真正有趣的选举对决,或许就是在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与民主党候选人桑德斯之间挑一个了。

但是,在面对着似乎是更为紧迫的“真实”问题时,为什么还要讲礼貌和规矩呢?因为行为举止确实重要——在紧急情况下,它关乎生死,以一条细线隔开文明与野蛮。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适度“理性”位置本身的弱点。大多数人不能用“理性”的资本主义话语说服,并且更容易认可民粹主义的反精英主义的立场,这一事实不能被简单视作低阶层人民的原始主义:民粹主义者正确地察觉出这种理性方法中的非理性;他们对那些调节着他们的生活却毫不透明的机制的愤怒,完全情有可原。

罗马教宗会晤俄罗斯东正教大牧首

2月12日,罗马教宗方济各和俄罗斯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在古巴会晤。这是罗马教宗与俄罗斯大牧首第一次会晤,其议题是修补两教的信仰裂痕,共同应对中东和非洲地区的基督教遭受的迫害。

许多中文媒体描述,这是东正教与天主教分裂近千年以来的首创之举,这并不准确,此前天主教与东正教领袖也曾碰面。1965年12月7日,教宗保罗六世在耶路撒冷会见了君士坦丁堡牧首阿特那哥拉斯一世,发表共同宣言,废除了1054年的相互绝罚。

东正教历史上,名义地位最高的神职人员其实是君士坦丁堡牧首。公元11世纪,西罗马帝国与东罗马帝国分裂,两边各自为政,其教会都自认为基督教正统,分别使用拉丁文和希腊文钻研宗教教义,此后由于语言、政治和地理的隔阂,造成基督教的历史大分裂。其中基督教会最早的“五大宗主教区”其中四区(君士坦丁堡、亚历山大、耶路撒冷、安提阿)从罗马分出成为东正教会的自主教会(宗主教区),而1589年建立的俄罗斯东正教会牧首地位则按照“历史荣誉”排在四地教会牧首之后,位列第五。

1453年土耳其奥斯曼帝国征服拜占廷后,俄罗斯正教会在东正教中的地位逐渐上升,有将世界东正教的中心移至莫斯科的企图,并别称莫斯科为“第三罗马”,俄罗斯也成为最大的东正教国家至今。

因而,此次会晤,很难说是一个宗教事件。有评论指出,这次会晤也有政治力介入,俄国总统普京被认为是促成会谈的重要推手,因为他近年被西方孤立,希望借由凸显东正教的地位突围,也有分析指出,方济各是被普京利用,而基里尔,据西方媒体的说法,在普京身边“早已毕恭毕敬”(参考http://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283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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