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国内思想周报 | “返乡记”能反映真实的农村吗?

澎湃新闻记者 普芮
2016-02-22 08:41
来源:澎湃新闻
思想市场 >
字号

“返乡记”能够反映真实的农村吗?

春节前后,媒体迎来一年一度的“返乡文学季”。

继2015年春节王磊光的“博士生返乡笔记”一枝独秀刷爆网络之后,2016年春节,覆盖更多角度、地域、立场的返乡手记呈现井喷态势,作者以学生、学者、记者居多。

今年的“返乡记”热潮,由广东金融学院财经传媒系教授黄灯的《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于1月率先拉开序幕,继而在网帖“上海女孩逃离江西农村”的疯转中达至高潮(中国江西网已于近日证实此事为虚假内容)。截至上周,元宵前夕,返乡文仍层出不穷。篇幅众多的文章涉及农村的不同面向,有的聚焦天价婚姻、高额彩礼(婚姻),有的聚焦老人自杀(养老),有的聚焦教育资源公平问题(教育),还有关于环境破坏、赌博成风等等。

和往年“农村衰败论”与“乡愁论”唱主调不同,今年围绕返乡文学的讨论出现了反思的声音。

财新网2月16日发文,探讨如何看待“返乡记”背后真实的农村。“返乡体”日益流行,然而其中到底有多少认知是客观理性的,又有多少夹杂着返乡客的“一厢情愿”?北京工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的学者陈锋认为,不同的人返乡,可能会看到很不一样的农村,每个人返乡基本都是个案呈现。

但是中国农村的区域差异非常明显,观察它需要整体视野。另外,作者是深陷“乡愁”之中,还是以单纯的研究眼光进行外部观察,还是“同情地理解”农民和农村,往往也会导致返乡日记有不同侧重。

陈锋在多地农村调研,他指出南方村庄的传统和宗族结构等保留得相对更好,也比较团结,原子化进程也不会那么快。但是,东北等地的村庄,村落历史短,结构相对松散,社会关联度低,公共道德约束非常弱,一旦受到市场经济和现代性的冲击,很容易出现极端情况,比如老年人自杀频繁,赚钱不问手段等等。

他认为从发展的视野来看,中国农村有一些问题是必然趋势,难以避免,有的则是政策失位,可以进一步完善,“很多返乡人群对农村及其发展趋势不太了解,一旦把个案扩大或延伸解读,就很容易给人印象是中国农村毫无希望了。”比如,有的行政村四分之三的村民都移走,到城镇买房,村庄显得很凋零,事实上,这也意味着“农民生活水平在提高,有了进城的实力,尽管有些人是被迫的,比如为了孩子娶媳妇或者为了孩子教育”。

新华社也在16日发表时评《“返乡记”不能片面放大悲情》,认为部分返乡记的确道出了乡村中存在的真问题,但也有些笔记折射出的乡村闭塞与萧索,是因为在潜意识中拿乡村与城市对比。横向看,城乡差距自然客观存在。但如果以时间为轴纵向看,乡村的很多新风貌与新变化都令人印象深刻。

时评指出,对很多人来说,回乡寥寥数日的观察,注定只是对乡村的惊鸿一瞥,记录的也只是乡村的皮毛和侧影。“过度聚焦于消极和不足,难免有失偏颇,绝不应漠视乡村的积极和改变……城乡二元结构之下,诸多鸿沟和壁垒的消除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纪念两位逝者

上周国内思想界气氛沉重。两位学者离我们而去。

孔飞力。

2月11日,美国汉学家孔飞力(Philip Alden Kuhn)去世,享年83岁。四天之后,这一消息抵达中文世界,掀起中国学界纪念风潮。

孔飞力1933年9月9日出生于英国伦敦,毕业于哈佛大学,师从费正清,被认为是美国第二代汉学研究的领军人物。他曾任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主任、芝加哥大学远东语言文化系主任。代表作有《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1796-1864年的军事化与社会结构》、《叫魂:1768年的中国妖术大恐慌》、《中国现代国家的起源》、《故乡:海外华人历史的思考》等。

孔飞力在《中华帝国晚期的叛乱及其敌人》一书中对中国近代史的分期提出了新看法。他认为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不是1840年鸦片战争,这场战争影响虽大,但就中国社会内部的变革而言,比不上太平天国。这一观点对学界影响很大,无论是否赞同,都不得不重视。

而《叫魂:1768年中国妖术大恐慌》讲述了一个关于“盛世妖术”的故事,如侦探小说般引人入胜,公认是孔飞力最脍炙人口、影响广泛的著作。

孔飞力还是“中国中心观”的代表人物,反对的正是其导师费正清所倡导的“冲击-反应”论。后者认为西方对中国的冲击、中国对冲击的反应,是19世纪以来中国历史变化的根本内容和动力。而“中国中心观”则强调从中国历史内部的发展来寻找转型变化的原因。

孔飞力致力于中国研究50余年,惜墨如金,铸造经典。著书立说之外,他还倾心培养出包括杜赞奇、卜正民、柯伟林等在内的中国历史研究学者。

江绪林最后时刻发在微博的黑白照和遗书。

2月19日晚,华东师范大学政治学系青年学者江绪林自缢身亡,震动学界。

最后一刻,他于19:57在微博发出一张黑白照和一封遗书,遗书中包括对财物、书籍、课程的处置,和有基督教信仰的他与主说的话,最后一条是:“我恐惧,我要喝点白酒。”全文如下:

最后的话
1.借记卡(钱包内)一张,内有106893元,归姐姐江**(记得我还有一个小姐姐)支配。

2.借记卡一张。内有11273元。归姐姐江**支配。(密码皆为******)

3.宿舍抽屉内约1万港币,600美元,钱包内约4400人民币,供清理费用,虽未必够。

4.余下办公室的一些书籍,一半赠送给胡**同学(请转送几本给朱**等我指导的本科同学),一半请刘*先生处理,谢谢!

5.抱歉本来这学期有4门课要上的,对不起了,或许这个尚未开始就结束的恶果是最小的。

6.没有什么眷恋,(奇怪么?)却沉滞,惧怕;上主啊,赦免我,我原以为总会有些好奇的,但好奇心显然被压抑了。上主啊,我打碎了玩具,你不要责罚我;然而,就是责罚我,也请给我勇气面对未知的一幕。啊,我终于要知道真相了。我不好,我平庸,我德行有亏,洛克的墓志铭都说:“让我犯下的邪恶随着尘土掩埋吧。”(let his vices be burried together)我除了祈祷宽恕,还能做什么呢?请不要看我的罪和错。

7.我谱写不出优雅的乐章,也就不能有期望(指点世界),我不知何为爱的拥抱(已无法体察),如何亲吻和祝福你们以作别!

8.上主啊,愿你开启希望之门。

9.我恐惧,我要喝点白酒。

江绪林

2016年2月19日

翌日凌晨,他的同事在朋友圈写道:“刚刚与几个朋友在学校送别绪林兄离开闵行校区,当殡仪馆的车急速驶出校园,将他从这个他工作了七年多的校园带走时,守到最后的老师和学生失声痛哭。绪林熬过了世纪寒潮,等来了春天,却在这个最寒冷的春夜决然离我们而去,希望他信仰的主在天国给他温暖和爱。”

江绪林生于1976年,1995年入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学习,1999年考入北大哲学系攻读研究生,之后在香港浸会大学宗教与哲学系读博士。2009年起,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政治系,担任讲师至今。研究领域为西方政治思想史。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澎湃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
    收藏
    我要举报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