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徽州,归来吧》作者:保持地名稳定就是保存地方文化稳定

新华每日电讯
2016-04-20 10:23
来源:澎湃新闻
中国政库 >
字号

安徽黟县西递村口胡氏家族的青石牌坊。 东方IC 资料

地名是重要的公共信息和文化载体,也是国家和民族历史的见证、文化的记忆、情感的寄托。但近年来,一些地方轻易乱改地名,导致许多具有深厚文化内涵的地名消失,对地名文化传承造成了很大损害,在社会上也引发较大争议。

3月底,国务院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在京开会,要求清理不规范地名,保护地名文化。在此背景下,人民日报高级编辑、作家李辉先生,在微信公号“六根”连发三文,呼吁将安徽黄山市改回“徽州市”。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展开一场对城市改名现象的热烈讨论。

我们采访了李辉先生以及著名学者葛剑雄,从文化和历史的视角,畅谈地名更换背后的学问。他们的观点建议,对于我们理性看待一些地方的更名乱象和地名“复古潮”,具有启发意义。

地名认同让乡愁有落脚点

人民日报高级编辑李辉

记者:徽州更名黄山市已近30年,是什么契机促使您再度呼吁复名徽州?

李辉:1994年,我的家乡湖北将荆州与沙市合并为地级市,改名为“荆沙市”。当时,我在《新民晚报》发表《可惜从此失荆州》,为舍弃著名历史地名荆州而打抱不平,呼吁恢复荆州地名。这篇文章发表后,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两年后,湖北省政府颁布通知,宣布撤销“荆沙”名称,恢复了荆州地名。

受到恢复荆州地名的影响,我想到了另一个消失的地名,这就是“徽州”。在某种程度上,我觉得近几十年来中国消失的地名中最让人遗憾的,莫过于鼎鼎大名的“徽州”被改为黄山市。1998年4月,我曾在《人民日报》发表《可惜从此无徽州》一文,并以笔名“穆紫”配发言论《珍爱历史文化》,呼吁恢复徽州之名,但那次没有成功。最近,国务院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明确要求保护地名文化,我牵挂了十几年的“恢复徽州地名”情结,又被勾了出来。

记者:在您看来,徽州比黄山这个地名好在哪里?

李辉:一个“徽”字,有着极为丰富的历史文化含量。徽州有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它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地理概念,而是已成为世人瞩目的区域性文化的代表。无论是徽派建筑、徽商、二百年前的“徽班进京”、文房四宝中的徽墨、宣纸、歙砚,还是朱熹、戴震、胡适、陶行知、黄宾虹等一批著名的徽州籍历史人物,都证明徽州是连接现实与传统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而黄山这个地名,仅从发展旅游经济的角度利用了黄山的知名度。但是,所谓黄山市,不过是一个黄山南部地区部分游客的中转站。距离黄山景区最近也要75公里的黄山市,实际上既代表不了徽州,也代表不了黄山。即使要发展旅游经济,徽州品牌并不一定比黄山要差。失却深厚的历史背景和文化内涵,旅游也无法真正发展起来。

记者:确定一个地名,应该遵循怎样的原则?

李辉:1992年7月8日,民政部曾经召开过关于“地名”问题的专题座谈会。会上专家们指出:“名山大川在全国乃至世界人民心目中,已形成特定形象,不宜扩大其名称的指称范围,以避免造成名称的泛指、泛用,避免造成特定空间形象和地理区域范围上的名称混乱,现行政区名称无任何弊端,无任何不妥之处,且沿用已久,如‘泰安’之名,不仅是由‘泰山’派生出来,而且取名高雅,含义健康,不必改名为泰山市。”专家们的意见无疑是尊重历史文化,符合地名规律的。

一个地名的更改,实际上是跟地方的传统和现实甚至未来的影响密切相关的,更改地名的前提是要尊重地名的历史文化的延续,其次,改这个名字必须要超越过去名字的影响力,才是比较合适的一种选择。

记者:您认为应该如何解决地名频繁更改的问题?

李辉:有关部门应该让一批文化人和一批专家提前做一个预案,要不然很可能过三十年再看中国的地名,比现在丢失的地名还要多。保持一个地名的稳定性,实际上就是保存地方文化的稳定性。而这个稳定性,会慢慢地让一代的年轻人对地域文化有一种认知感。

可能再过一些年,很多人对地名没有情感了,这也是挺遗憾的一件事。我觉得正在进行中的第二次地名普查,应该注重提升地名的文化含量,提升地名在人们心中情感的因素,这样才能让我们的文化有一个落脚点,让我们的乡愁有一个落脚点。

记者:所以,地名更多的价值在于承载当地的文化?

李辉:是的,传统文化不是虚的。一个特定的区域性文化,对特定区域的凝聚力体现在他的语言、文化、教育,甚至美食,这些东西都是附着在地名上的。就像徽州和徽州文化,不能光谈虚的东西,文化是有虚有实的。要让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知道徽州这个地名是你的故乡,这里的语言是你一生的语言。过去一度“破四旧”,现在都恢复了很多传统文化的东西,这就需要靠保护包括地名在内的一些具体的事情来推动。

不应过分夸大改名的效益

著名学者葛剑雄

记者:您觉得地名变动是一个正常现象吗?

葛剑雄:地名的变动是正常现象,但频繁和不合理的改变地名是不正常的。我们要清楚地名的作用,它是一定空间范围的标志,要有代表性和稳定性,不能改得有歧义,也不能总是变来变去。地名的变动本身是有一定规律的,比如不能重复、不能引发误解、名称所包含的范围要确切。目前来说,县级以上单位地名重复的问题基本已不存在,主要的问题就是第三点,范围不够确切。当年把徽州改名为黄山,把一座山的名称改为一个地区的名字,就是值得商榷的。

记者:有一些地方改名,是用本地比较知名的景区作为行政区域名称,这种做法在旅游城市尤为常见。您怎么评价这种做法?

葛剑雄:这是比较功利的做法。不能把中国人的智商想的太低,认为大家都不知道某个景区是在哪个省哪个市。把名胜古迹这一个点扩大为一个面,一系列的问题就出现了。一些地方用景区名取代原来行政区名称,理由是改名后能够促进旅游开发,增加地方收入,这种说法是欺人之谈。比如张家界,要是没有被确定为世界自然遗产,没有大规模的开发和投入,仅凭改一个名就能增加十几个亿的收入?很多地方简单效仿,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变动。我们不应过分夸大改名的效益。

记者:从历史角度来说,地名正常的演化该是怎样的?

葛剑雄:我们现在讲地名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它们的时间意义和概念。任何一个空间范围,其实都与一定的时间范围相联系,这个时间范围有的长有的短,又与很多地名以外的事物和因素相联系。地名的演化也主要是与历史的变动有关,如早期的国家名或者临近大山与江河,汉中就是典型代表;还有一些是人口迁移或者大事件,重庆就是原名恭州,南宋时期孝宗之子赵惇先封恭王,二月即帝位,为光宗皇帝,称为“双重喜庆”,于是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由此而得名。

可以说,历史上地名正常的演化也是历史的记录,而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改了一个地名。这也就牵扯到地名更名的另一个成本——精神成本。历史其实就是个过程,它与人们发生关系的方式就是通过地名,随意改掉了地名,会让历史与现代的一些连接断裂或者歪曲了。

记者:所以可以说,地名也承载了历史是吗?

葛剑雄:是的,随意更改地名的现象,中断了历史的延续。一些地名从秦汉时期沿用到现在,2000多年来不仅名字没有改,地点也未曾发生变化。但有一些地名,被莫名其妙地改掉,从此就消失了。一些与历史上的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大事件联系在一起的地名消失了,是非常可惜的。

不过,近年来一些地方盲目推行地名“复古”,也出现了张冠李戴、移花接木的问题。从更改、消失再到恢复的过程,总是会产生许多麻烦。就比如,荆州一度叫荆沙,襄阳也曾叫过襄樊。还有一些地名本来是历史上非常重要的名词,或跟一些非常重要的历史事件有关,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但与此同时,任意恢复古名的情况也有很多,也由此产生了很多后遗症。

记者:这种乱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葛剑雄:一个是前面说的经济上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大家讲的地名越来越大。以前人们问“你是哪里人”,都要说到县;现在我问我的学生“你是哪里人”,都是说到市甚至只说到省。我说为什么不说县,他回答怕我不知道。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不是越简单越好,介绍籍贯的传统做法是到县一级,如果不这样做,长此以往,中国人的地理知识将会越来越贫乏,地名也将丢失的越来越多。

这需要我们的政府部门在更改地名的时候更慎重,多咨询各方面的专家,不然想再找回来就很难了。

在传承中保护地名文化

徽州地区拥有极为丰富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自20世纪尤其是80年代以来,20多万件反映徽州民间社会实态的文书契约的陆续发现,其内容包罗万象,契约字据、公文案牍、书信手札、乡规民约、鱼鳞图册、宗教礼仪、财务账本、手写稿本等,应有尽有。这些原始文献,由于具有原始性、唯一性和文物性的品格而弥足珍贵,堪称20世纪继甲骨文、汉晋简牍、敦煌文书、明清大内档案之后的第五大发现。

古徽州文物遗存极其丰富。安徽省黟县西递村“追慕堂”。视觉中国  资料

就地表文物来看,古徽州号称一府六邑(即徽州府及所属歙县、黟县、休宁、祁门、绩溪和婺源)五千村,由于相对的闭塞和隔绝,文物遗存极其丰富,现据调查统计有5000余处,文物也有20多万件,其中有大量保存完好的明清住宅、庙宇、祠堂、牌坊,以及惊绝一时的花山谜窟等。天下名胜黄山和古村落宏村、西递,均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因此,徽州可以称得上是明清文物之乡,也是汉民族农耕文化的“聚宝盆”和“活化石”。

徽州是一块神秘而美丽的土地,早在400多年前,明代著名戏剧家、诗人汤显祖曾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无论人们怎样理解这首诗的含义,诗人对灿烂辉煌的徽州文化的向往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此,一门对于徽文化精研的学问——徽学在近20年间勃然兴起,成为与敦煌学、藏学相并立的中华文化三大显学之一,傲立于世界学术之林。徽学研究的对象,也即徽州文化的内涵,不仅包括独具特色的徽州商帮、徽州宗族、新安理学、新安医学、新安画派、徽州契约文书等,还包括极有地域色彩的徽州民俗、徽州方言、徽州民间工艺和全国八大菜系之一的徽菜等。这些极为丰富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使得整个徽州文化在总体上精彩纷呈,魅力无限,足够我们后人精研、享用、传承、开新。

徽派建筑。视觉中国 资料

而这一切,是“黄山”二字所不能包容的。黄山确实十分美好,但它只是在徽州里面一座秀丽的山,是徽州的一部分,涵盖不了整个徽州的地域文化。在海外,别人知道黄山仅仅是一座山,而不知道其背后丰富的徽文化。在我所接触和交往的海外人士里,绝大多数都认为黄山只是一座山,而不知道其所在地区蕴含着博大精深的徽州文化;而少数对徽州文化有研究的学者,对当初徽州易名为黄山也大为不解,认为是用小概念替代了大概念。

我同意作家李辉的观点:“地名,承载着丰富的文化信息,接续千百年的情感传承。更是一个地方的文化符号。”我认为,“徽州”这两个字所承载的,是一种独特地域文化,是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融合。对文化的传承和认同是对文化根脉的一种敬畏,而地名就是文化传承和认同的标识。尤其是徽学已经成为中华地域文化三大显学之一,对于研究汉民族文化具有举足轻重的特殊意义。因此,在大力提倡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文化的今天,恢复“徽州”地名正当其时。(翁飞 安徽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地名复与不复不能再拍脑袋

徽州改名黄山已近30年,但这些年,一直有不少人呼吁黄山恢复徽州的地名。沧海桑田,初心不改,可以看出徽州情结之深。

前不久,国务院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领导小组办公室,在北京召开了加强地名文化保护暨清理整治不规范地名工作会议。会上,民政部部长特别强调了地名的文化传承和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尊重,点出了地名频繁更换的症结所在。地名是文化传承的一部分,“一个长期形成的地名,其实就是那个地方的符号,是那个地方所有人情感所系的标志”。这番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对一座城市来说,既有有形的文化传承,也有无形的文化传承。在城市文化传承过程中,城墙等载体很多都遭受了破坏;但作为文化符号的地名,保存得相对较好。对于那些有故事的城市来说,地名起着黏合剂的作用,它能帮助人们构建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城市发展过程中,有一些地方抛弃了先人留下的地名,轻率地实施了“更名工程”。更让人痛心的是,一些更名实际是败笔,破坏了文化脉络,破坏了公共记忆。

从文化的角度思考,如果在黄山和徽州之间做选择,喜欢徽州的人可能更多。人民日报官方微博曾发起“是否支持黄山市恢复老名字徽州”的网络投票,在参与投票的14973人中,71.4%的网友选择了“我要老地名,要敬畏文化,敬畏历史”。

但是,是否能够成为“复名徽州”的理由?一个城市的更名和复名,毕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不仅涉及城市的文化定位,更牵涉许多行政事务。更名以来,当地一直以“黄山”为名展开招商引资、形象宣传等工作,这也是一笔无形资产,如果就此彻底舍弃,实在太可惜。而且地名“复古”还会产生巨额的经济支出,仅更改公章、牌匾、地图、证照等费用,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诚然,“徽州”这两个字承载的,是一种独特地域文化,是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融合。但我们也不能否认,“黄山”作为一个地级市名称,已存在近30年,很多年轻人是在黄山之名下成长的,对他们来说,对“黄山”同样有一种文化情结。那么,年轻人是否希望“复名徽州”?出生和成长于“徽州”时代的人,对当初地名的变化感到不适;而出生和成长在“黄山”时代的人,是否也会对“复名”难以接受?这种间接的心理成本,也是不能忽视的。

最近,因“复名徽州”的讨论再度升温,“把西安改回长安”“把沈阳改回盛京”等声音也盛行网络。如此一味追求“复古”,显然也非理性。在地名更改的问题上,必须慎之又慎,无论复与不复都应充分论证,不能再跟过去一样“拍脑袋”。

更需要强调的是,时代已经变了,一个地区的经济繁荣与否、百姓幸不幸福,与地名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密切。地方政府少在地名上折腾,多办实事,才更得人心。(毛建国)

地名是照亮游子回家路的灯

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的名字有什么来头?这是许多人刚刚告别懵懂,就开始思索的命题。笔者来自安徽大别山一个名叫“响肠”的小镇,附近还有“汤池”“割肚”“无愁”等地名。这些地名初一听颇为奇怪,但听老人说了它们的来历,发现串起来就是一个传奇故事。

无论在何处,地名的故事总在民间代代相传,成为当地人共同记忆的一部分。从同一块土地走出去的游子,不管走到天涯海角,相聚时如果提起某个彼此熟知的地名,立马变得熟络起来,普通话立马变成外人难懂的家乡话,然后在他乡陌土接续起乡情、友情。

地名,犹如照亮游子回家路的灯,永远璀璨。记得前几年安徽巢湖市被撤销,一位老家在巢湖的朋友自嘲说:“刚回国,发现老家没了。”尽管是戏谑之言,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游子们自知了。

笔者的老家在安庆下面的一个县里,大家都知道文学史上有个桐城派,如方苞、姚鼐等,我老家就在那附近。小时候农村很穷,一些人家虽然不识字,但阁楼上保存了许多线装书,轻易不敢动。他们说:“这是祖宗留下的,不能动。”自己不识字了,对祖宗的书籍依然如此珍惜、恭敬,人们对文字的尊崇和敬畏可见一斑。

在我老家的小镇上,标志性建筑是河边的一座三层楼高的青砖塔,是清朝留下的,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惜字亭”。老人们说,古时候人们烧有字的东西,家里不能烧,要拿到惜字亭边烧才没有罪过。正是因为有这种尊重文化、尊重文字的民风和传统,我们那也出了一些文化名人,如陈独秀、赵朴初、朱光潜、张恨水等。如今,尽管是穷乡僻壤,某家孩子考上北大清华,并不罕见。

除了家乡的地名之外,人们也会把眼光朝向那些散落在历史典籍、经典名篇中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地名。它们联结起历史与当下,联结起所有中华儿女的共同历史记忆。

最近陪女儿一起读《三国演义》,我对书中的三国地图很痴迷,还不时在网络地图中搜索和对比。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宝鸡就是大名鼎鼎的陈仓,秣陵是后来的建业如今的南京,诸葛亮一气周瑜的南郡已改为江陵。此外,还有挥泪斩马谡的街亭,有孔明七星灯灭的五丈原,有斜谷、子午谷、阳平关、定军山……一个个地名本身就是历史,就是融入中国读书人血脉中的文化基因。

正因为地名承载着诸多历史、文化内涵,注重延续性是古今中外的一个基本原则。在欧洲,由于基督教的影响,城镇布局大都是市中心一个大教堂,伴之一个大广场,方便市民聚会活动,旁边则是市政厅。有了这个基本布局,虽经千年风雨,欧洲城镇的位置、名称等一般变化不大。有些城市的老城甚至数百年不变,巴黎老城和布拉格就是典型例子。

对历史的铭记亦是中外雷同。笔者在布鲁塞尔工作时,常带国内来客去市中心大广场转,一定要在马克思常光顾的天鹅咖啡馆合影留念。在日内瓦湖溜达,你会发现,一百多年前茜茜公主遇刺地亦有铭牌标识。德国不来梅市古老的市政厅地下酒窖里,其“镇窖之宝”是珍藏有数百年前葡萄酒的大酒桶,著名文学巨匠歌德曾品尝此酒。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临,东道主才会打开酒窖让人一睹芳容,或许还会骄傲地朗读歌德歌颂这酒的诗句。酒桶散发的酒香犹如一个跨越时空的媒介,让人们的想象力插上翅膀,可以时光倒流与歌德对话。

在笔者印象里,欧洲人对地名的执着,恐怕很少有超过“滑铁卢战争”的了。滑铁卢小镇位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以南约20公里,200多年前的“滑铁卢战争”改变了欧洲乃至世界历史进程。一到“滑铁卢战争”纪念日,世界各地的历史爱好者以及拿破仑迷、威灵顿迷会自带专业历史服饰,汇聚滑铁卢,“情景再现”当年的战争场面。笔者有幸观摩过一次,围绕当年拿破仑指挥部所在村子的争夺异常激烈,硝烟弥漫,炮声、枪声震耳欲聋,喊杀声、战马嘶鸣声撕心裂肺,不由得让人有时光倒转之感。让人惊诧的是,“情景再现”几乎复制当年的进攻路线,村镇、据点名称仍相同,经典一幕在200多年前曾血流成河的土地上再现。人们对历史的痴迷,可见一斑。

当然,地名并非一刀切不能改。地名能不能不改,这应该由历史来回答,不能一概而论。一些地名的更改,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比如,三国时,成都叫益州,成都的名字本身承载了诸多历史与文化,如今若硬是要改回益州,恐怕支持者不多;再比如,徐州更早前曾叫彭城,是楚霸王项羽的都城,别称可以,官方似乎就没有必要再改回彭城了。(吴黎明)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澎湃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
    收藏
    我要举报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