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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毒官”|聚众吸毒是标配,以毒为媒权钱交易权色交易

廉颖婷/法制日报
2016-04-22 11:5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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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禁毒办《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显示,毒品正在向公务员群体蔓延。现实中,“吸毒州长”“吸毒市长”等“毒官”渐次进入公众视野,他们为何吸毒,又是谁在向他们提供毒品?

在魏晋时期,流行着一种药方,叫五石散。尽管配方各不相同,但药性皆燥热。其实,五石散是一种毒品,魏人何晏是第一个服用的人。

何晏是东汉大将军何进之孙,魏国玄学家、大臣。传闻何晏是耽淫之人,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在他的带动下,五石散广为流传。然而,许多长期服食者都因中毒而丧命。鲁迅先生将何晏称之为“吃药的祖师”。

深知五石散危害的唐代名医孙思邈曾呼吁世人,“遇此方,即须焚之,勿久留也”。

“毒”害猛于虎。有人家破人亡,有人身陷囹圄。

现在,毒品正在向公务员群体蔓延。这并不是一句危言耸听的话,而是国家禁毒办的《2015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所言。这份报告像扔在水里的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吸毒州长”人尽皆知

“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这是服用五石散后的“效果”。

到了明朝,万历皇帝大约是最知名的“瘾君子”。他曾以头晕眼花为借口,30年不上朝,却在宫中试炼、服食含有鸦片成分的丹药,他称鸦片为“福寿膏”。

明神宗朱翊钧经常颁谕旨,称“朕自夏感受湿毒,足心疼痛,且不时眩晕,步履艰难”。显然,这也是长期吸食毒品造成的。

再回到当代。

当穿着正装走进办公楼的一刹那,他是国家工作人员。

走出办公楼,卸下一身“公职人员”的行头后,他则是吸毒人员。

吸食毒品,成为他另类人生的分水岭。他被称为“毒官”。

杨红卫,曾是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州长,人称“吸毒州长”。

“卡苦”,外形与烟丝相似,但却是毒品,通常放在水烟筒上抽。这就是杨红卫所吸食的毒品。

“卡苦”价格并不便宜,常吸者每月大约需要毒资6000元。

在杨红卫吸食毒品的1年多时间里,他不仅有固定的吸毒地点,而且有供货人。

新华社就曾发问:官员的毒品和毒资从何而来?毒品以怎样的流通渠道到了官员手中?其背后有没有特殊的“公务员吸毒产业链”?是否涉及腐败、权力“变现”等行为?

杨红卫吸毒,当地尽人皆知,因为他对于吸食“卡苦”颇为招摇。

楚雄州前政协主席杨成彪说,杨红卫出事前,有公安人员在一次会议上发现,杨竟然一边开会一边吸“卡苦”。

“毒官”不独杨红卫,早在2008年,河北省保定市雄县地税局大营分局原局长刘某就因吸毒被抓。

2009年,山西省繁峙县岩头乡党委副书记柴四清因吸毒被曝光,事发后此人被开除党籍、免职,并被行政拘留。

还有一则消息令人瞠目。2015年以来,湖南省衡阳县严肃查处了61名涉毒干部,包括县政府办、交通运输管理局、农业局、国土局、住建局、建工局、水利局、人民医院、中医院等单位的党员干部和公职人员。

更令人愕然的是,2015年,湖南省临湘市委原副书记、原市长龚卫国涉嫌吸毒被查。在当地官场,时年43岁的龚卫国曾被评价为“干吏”。

对于湖南有些地方的公务员被曝吸毒,今年的全国“两会”上,湖南省委书记徐守盛的回答是:“正在严肃处理,决不允许!”

在龚卫国的一封忏悔书中,他这样写道:自从我认识一老板后就一而再地吸食毒品,刚开始带着好奇,后来把它当成了解酒释压的良方,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吸坏了身体、吸垮了家庭,吸毁了前途,在毒品的诱惑下走向另类人生,成了吸毒市长。

聚众吸毒“毒官”标配

人前,他们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人后,他们是聚众吸毒的“瘾君子”。

正是因为其手中有权,一些社会人员一旦与党政干部“搭上线”,就会热情邀其到设在宾馆、私宅、出租屋中的“毒趴”里一起吸毒。

为了助兴,这些聚众吸毒的“毒趴”还会招来一些风尘女子,即所谓的黄赌毒“一条龙”。当然,费用自然不会是这些官员出,甚至还有可能进行利益输送。

聚众吸毒,这已经是“毒官”们的标配。

在江西省萍乡市,曾任萍乡市委书记的陈安众为当地人所熟知的,不是他的政绩,而是极其堕落的私生活,甚至一度到了相当荒唐和淫乱的地步。他喜欢唱歌、跳舞和嫖娼,“在歌舞厅,喝多了酒,吸了毒,找一帮女孩子来嫖娼。”

陈安众从萍乡市市委书记一路升任至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落马后最终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聚众吸毒,正是陈安众落马的原因之一。

在刘汉案中,被公众广为关注的一个焦点,也是聚众吸毒——刘维和多名官员聚在一起吸食毒品。

2014年5月,媒体曝出的“安徽省宿松县多名官员聚众吸毒被抓获”事件,亦是如此。

宿松县最后查明:当年4月26日和29日,宿松县公安机关在侦办其他案件中,发现时任宿松县招商局副局长李某某、时任宿松县交通运输局下属道路运输管理局副局长余某涉嫌吸食毒品。

经公安机关查明,李某某、余某先后3次吸食由社会人员提供的毒品。最终两人均被开除党籍并撤职。

伴随着官员吸毒而来的,是其他更令人憎恶的不端行为。

“他太随便、太爱玩了,每天玩到一两点,在个人生活作风上,他几乎没有底线。你如果送一个女孩子给他,他会觉得很正常。”萍乡当地一名企业负责人在谈到陈安众时,这样评价。

可是,在这些官员眼里,吸毒并不是一件不耻或者不好的事情。似乎吸毒像吸烟一样稀松平常。

此外,大量事实表明,吸毒的官员多伴随着贪腐问题。

杨红卫的吸毒行为之所以被揭露,始于其因贪腐行为被采取强制措施。最终,杨红卫因受贿等行为被判处无期徒刑。

此外,在云南、山西、四川等地个别官员吸毒案中,已形成买卖毒品、共享毒品、吸食毒品的“利益链条”。

“毒友圈”里开“毒趴”

“吃麻黄素的人,嘴巴里面是黑的。”在云南省芒市芒海镇,一位熟悉张斌的人这样说。

张斌是芒海镇政府职工。“压力太大,毒品可以让生活的苦闷得以释放”,这是他吸毒的原因。

张斌开始也是吸“卡苦”,因为价格昂贵,他改为吃麻黄素。

很多公职人员吸毒是这样开始的:中部某县一名公职人员在接受调查时称,第一次吸食麻古是在2011年,当时信用社的一个朋友叫他去宾馆,“他们叫我吸,我就吸了两口”。从此,他就进入了“毒友圈”,并多次从另一位公职人员手中购买毒品。

他们大多存在一种无知的侥幸心理。据警方介绍,这些涉毒干部需要毒品时,打电话给贩毒人员,马上就能送货上门。而且,好几个人一起吸,价格也不贵,很多人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坏事最怕上行下效,这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吸毒的危害之一。

据《半月谈》杂志披露,这些涉毒公职人员的特点之一,即下级给上级提供毒品。

2014年10月12日晚上,某县一位副局长在宾馆打牌,他打电话给该局职工邱某,要买“一甲货”(1克冰毒加1粒麻古)。邱某便在县城一男子手中花120元买“货”,又到一个商店买了几根吸管。

在纪检机关提供的案卷中,邱某这样交代:“12日晚上,我路过宾馆207房间时,看到一个局领导和两位同事也在房间,我们打了招呼。我把一个矿泉水瓶和几根吸管做成了制毒工具,拿出冰毒和麻古,用打火机捣成粉末混在一起。这时一个同事到房间来,从身上掏出几张锡纸,把搅好的粉末分别包在6张锡纸里做成条状,用打火机放在锡纸底上点火加热。第二天,这个同事打电话给我,叫我到宾馆把昨晚做好的毒品吸完。”

官员的吸毒轨迹基本是一致的——最初,因为工作需要经常与社会人员打交道,之后便吃吃喝喝到成为朋友关系,再到一起唱歌跳舞,最后发展成一起吸毒。

少数党员干部、公职人员不单沦为“瘾君子”,而且热衷于“毒友圈”,甚至堂而皇之地开“毒趴”。以毒为媒,进行权钱交易、权色交易。

中部某县一个从事运营车辆生意的商人刘某,就曾多次邀请与其有利益关系的职能部门相关干部到家里吸毒。

安徽省戒毒康复中心副主任陈向明说:“我目前接触的案例,没有一个官员是被人陷害、欺骗而染上毒瘾的,都是自己出了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在自觉自愿的情况下尝试吸毒,最后渐渐上瘾。”

要从根本上管住某些官员的“毒口”,必须多管齐下,既要切实保障民众监督权的顺利行使,同时要加大对涉毒官员的惩处力度,斩断向公务员系统输送毒品的“黑链条”。

近日,国家禁毒办下发通知,要求毒品滥用问题严重的地方,将吸毒检测项目纳入部分地区和特殊职位的公务员招录体检范围,新招录公务员身份信息要与全国禁毒信息系统进行碰撞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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