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大国工匠|PC吊装队长方辉：造楼不再一身尘土搬砖砌墙

把10多层的高层住宅楼像搭积木一起拼装起来，随着装配式建筑的在上海推广，这已经开始变成现实。

在方辉看来，装配式建筑正在使建筑工人这一行业发生着重大改变，他们不再是人们印象中一身尘土搬砖砌墙的形象。这位在隧道股份市政集团建筑公司PC（预制拼装）吊装队任队长的年轻人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他称自己的群体是真正的产业技术工人。

完成国内同行业中PC率最高的建筑

“也许很多人会认为，工匠就是一种机械重复的工作者。”方辉觉得，工匠这个称呼应该有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一种对工作状态的追求：坚定、忠实、精益求精，“工匠精神，简单说就是追求极致。”

大专毕业后，方辉进入了隧道股份市政集团工作，从中环线到长江隧桥等重大市政工程里，都留下过他的身影。在长江隧桥工作的整整三年时间里，方辉从测量员开始，到工程收尾时已经是现场的施工负责人。

结束长江隧桥工程的方辉被委以重任，前往台湾润泰集团学习装配式建筑的先进经验，而这也是上海未来住宅产业发展的重要方向。

“在台湾的时候，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那里的建筑工人不像我们以前多认为的文化程度不高的样子，反而是一个比较吃香的职业。工人拥有一定技术，社会形象也完全不一样。”亲身体会深深触动了方辉，也让他更投入地学习构件生产流程，构件吊装、各构件间节点处理等相关知识。

学成归来的方辉，接到了组建一支预制构件产业化吊装工人队伍的任务。2011年，吊装队首先在公司的海港基地进行了“上海预制装配式建筑研发中心”的试验楼建造，其中的1号楼是对即将开工的浦江镇大型居住社区进行两个楼面的模型建造。随后，在浦江镇鲁汇基地瑞和新城项目中，方辉带领自己的吊装队进行了第一幢装配式住宅的建造。308根预制柱、224块预制外墙板、445极预制大小梁、416块叠合楼板、56块预制阳台板，经过9个月的紧张施工吊装搭建完成，吊装精度控制在误差2毫米以内，符合上海市PC住宅施工及质量验收规范的质量控制指标。由于采用了国际主流预制结构工艺后，浦江基地的PC率由之前的20%到30%，大幅提升到50到79%，成为当时国内同行业中PC率最高的建筑。

在基地的工地上，看不到通常建筑工地常见的泥浆遍地和尘土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技术工人似流水线般将工厂预制好的楼板、墙面、楼梯、阳台、柱子等吊装到指定位置，进行拼装组合。施工现场的建筑垃圾减少91%，脚手架用量也可减少50%以上，最大限度地减少建筑施工对周边环境的影响。而且，PC住宅的品质更高、寿命更长，保温、环保性能也更突出，解决了传统建筑常有的窗框漏水、保温性能不佳等弊病。

在设计过程中参与三维建模避免差错

很快，方辉在工作中注意到了一个问题，传统的装配式建筑操作流程是由设计方负责出图纸，由工厂完成构件的生产，吊装工人只需要负责现场施工。但是，由于设计师并不一定熟悉现场情况，往往生产好的构件在实际吊装中会发现偏差，出现无法吊装作业，或者拼装的时候有碰撞等现象。

“构件如果出了问题，不可能再退回工厂重新生产，只能进行二次加工，这样不但对工期有影响，对建筑的美观也会有影响。”方辉考虑，在前期深化设计中就引入三维建模，以便及时发现设计图纸可能出现的问题。事实上，在台湾装配式建设的设计过程中也有三维建模，但是属于深化设计的自我检查步骤，一般在设计结束时才由设计师进行三维建模。“台湾的吊装工人不需要自己进行三维建模，而我们更希望加快施工进度，所以自行组建队伍，发现问题有及时沟通，这对于我们工程是有好处的。”方辉说。

在方辉看来，吊装队同步进行三维建模，一旦发现问题就可以马上与设计方进行讨论，把施工难点规避掉。“我们在所有物件画好以后，通过电脑进行预拼装，看看是不是适用，钢筋会不会冲突，预埋件是否对称，发现问题及时反馈，在深化设计前改掉。”方辉说。在安亭镇得到住宅项目吊装中，方辉在施工前，对17号楼项目进行前期三维建模，发现设计图纸中预制阳台与上层预制剪力墙的安装存在问题，在与设计方沟通后，这一问题提前得到了有效解决。

针对上海本地业主大都对交房时间有硬性要求，方辉还大胆尝试改良工艺，最终实现了在预制构件吊装完毕后一次性浇筑。方辉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原先完成一层楼面要十六七天时间，现在减少到平均12天，最快只要七八天就可以完成一层，而工程质量不会受到影响。

现在的产业工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方辉带领的吊装队，现在有15名工作人员，其中有11名是90后。除了5名本科生以外，其他队员也都是起重指挥、铁路管道铺设等专业的职校毕业生，对预制构件有一定专业知识，经过相应的培训后持证上岗。

“我对队伍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他们在建筑工艺上有一定技术能力，包括深化设计图纸、现场安排和实际动手能力。”在方辉看来，工匠二字的“工”是一种工种，是操作工人，而“匠”则是对事物的深华，精益求精。而新一代的产业技术工人，对自身有着更高的要求，不但有一定文化能力，而且工作的思路也不一样。“以前常规的工人，上班就是被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下班就是下班了。现在的产业工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有自己的想法，能学习，能提出建议，懂施工，懂技术，也懂现场管理。”方辉说。

方辉自己自考了土木工程的本科学历，目前正在报考一级建造师，他同时也鼓励自己的团员向这个方面靠拢，在工作的同时考出建造师和专业技术职称。“对于本科生，我要求他们要到施工现场，因为只有自己动手，才能发现不足之处，需要改良的地方，对他们成长有好处。对于职校生，我要求他们往学习能力和管理能力上靠，将来能够发展成为技术指导人员。”方辉总是提醒着自己的队员，装配式建筑吊装不是重复工作，今后可以不断有新的连接方式，要保持对新鲜事物比较强的接受能力。

根据上海市政府发布的《上海市绿色建筑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14-2016）》，上海新建民用建筑从2014年下半年起，就全部按照绿色建筑一星级及以上标准建设。2016年，外环以内的新建民用建筑凡技术上适合的原则上全部采用装配式建筑。而在2016年全国两会上，李克强总理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了绿色建设，特别是要推进住宅产业的绿色建设。

“现在我们一层楼面的施工人员不会超过10个人，而以前至少需要20多个人。”方辉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现在的建筑预制板是不带装饰面的，如果以后能够在预制时就带上石材、瓷砖这样装饰面，就可以进一步减少工期，不需要第二批外墙装饰的工作人员进场。“以前，建筑工人是劳务工里人数最大的一个群体，如果外环线内推广装配式建筑，我们就更多需要具有产业工人意识的工人。”方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