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盟能发展成一个真正的共同体吗？不能以欧盟标准来衡量

2015年12月31日，东盟轮值主席国马来西亚外长正式宣布东盟共同体成立。对此，各国学者和舆论褒贬不一，有人讽刺，有人赞许。我想作为一个研究者来谈一点自己的看法。

东盟离真正的共同体还有多远

第一，东盟选择东盟共同体的建成，并不意味着东盟一体化这个目标的完成。我们也注意到2015年11月举行的第27届东盟峰会上，东盟领导人不仅签署了关于东盟共同体的《2015年吉隆坡宣言》，同时也通过了愿景文件《东盟2025携手前行》。东盟承诺在未来十年将继续完善东盟共同体，所以东盟共同体的成立，并不是说东盟一体化进程结束，而只是一个新的阶段开始。

第二，东盟共同体距离同一个愿景、同一个认同和一个共同体的目标还有比较大的差距。我想这个差距一是基于东盟自身的条件——东盟是一个多样性非常突出的地区，无论是政治、制度、意识形态、宗教、民族、语言、文化等等都是非常多样化。第二个原因，东盟成立以来，一直坚持自己独特的决策方式和行为文化，那就是东盟模式或者是东盟方式。

第三，尽管东盟宣布是一个共同体，但是东盟共同体有个支柱，这三个支柱分别是政治与安全共同体、经济共同体、社会文化共同体。这三个支柱的建设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的。总体上而言，经济共同体的建设速度比较快，政治和安全共同体是其次。社会和文化共同体的进展是最慢的。

但是即便是就相对水平较高的经济共同体而言，东盟内部的贸易依存度与相互投资依然处于一个比较低的水平。中国、美国、日本、欧盟依然是东盟最主要的贸易伙伴和外资来源。在如何维护本区域的安全问题上，虽然有基本一致的大国平衡外交政策，但是如何对待域外大国在本区域的作用，东盟国家也有分歧。至于社会和文化共同体的建设，因为差异性太大，确实无法在短期内达到欧盟的水平。

第四，不能用欧盟的标准来否定东盟共同体的建设成就，因为评价东盟共同体建设的成就比较低的一个原因，就是用欧盟标准来衡量东盟。但是东盟和欧盟这两个区域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政治制度，尤其是这两个地区的地理情况、民族宗教相差太大，所以两个地区不具备很大的可比性，我们不能简单套用欧盟的标准来衡量东盟。

有学者曾指出东盟共同体建立的核心是共处不是共管。不打仗是东盟建立的底线，和平是上线。这是东盟的一个特点。从这个角度来说，1967年东盟成立到现在，东盟一体化确实取得了比较大的成就。尤其是地区安全基本上得到了保护。

未来的东盟向何处去

关于东盟共同体发展趋势方面我也有几点看法。

第一，不能以欧盟的标准来设定未来东盟共同体的发展方向。换句话说，东盟共同体、东盟一体化将继续发展并取得一定的进展。但是短期内依然达不到欧盟标准。

第二，在经济领域通关便利化、投资便利化、人口流动、区域内贸易等方面将会取得明显进步。

第三，东盟国家在安全领域的共同点大于分歧，而且东盟在亚太区域内在维持稳定、预防冲突、冲突解决、冲突后和平建设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第四，在政治领域，政治转型和民主化将是这个地区大的发展趋势。东盟各国在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共同点将增强。尽管短期内不可能在政治制度方面完全相同。另外东盟年轻一代对东盟的知晓和认可程度正不断提高。

第五，在社会文化领域依然任重而道远，毕竟宗教民族的差异性很难完全弥合。在这个领域，东盟首先是要相互理解，维持多宗教、多民族共存。即便是这个目标也要经过努力才可以得到实现。

第六，在外交领域，东盟在今后十年，不太可能完全是一种声音说话，毕竟东盟各国的国家利益和关切点有比较大的差距。

总体上东盟在今后一个时期内，内部凝聚力缓慢增强，但是又不至于完全只有一种声音，也不会朝着解体和失控方向发展，将会维持一个较为松散的整体形象。

（作者系云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东南亚研究所研究员。本文系根据作者在2016年上海论坛“东盟共同体：对亚洲的影响与启示”高端圆桌上的讲稿整理而成，未经作者本人审定。现标题为编者所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