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希拉里VS特朗普：2016拍案惊奇

初期的全国性民调显示，希拉里•克林顿的支持率远超唐纳德•特朗普（54:41），她在女性、拉丁裔、非洲裔，以及年轻选民中的优势明显，负面评价明显少于特朗普。但全国性民调可能是误导的，起码不能反映各州的情况。根据昆尼皮亚克大学（Quinnipiac University）5月在佛州、宾州和俄亥俄州所做的调查，两人势均力敌。在弗罗里达和宾夕法尼亚，希拉里领先一个百分点（都是43:42），在俄亥俄则落后四个点（39:43）。

做竞选民调，最难的是估算关键人群的投票率。而上述昆尼皮亚克的民调结果，乃是基于这样一个假设：白人在本届大选中的投票率高于上届，而少数族裔的投票率低于上届。对投票模式的预判不同，得出民调结果可能会截然相反（准确的民调是有那么难！）这反过来也说明了——对总统候选人而言，成败的关键在于，能否最大限度地动员潜在的支持者出来投票。

没错，投票率历来都重要，但在选民分化严重的今年，特别重要。

同样重要的是经费。希拉里的团队预计需要10亿美元——面对非一般的对手，希拉里要赢，就要跑更多的地方，也就需要更多的钱。有些州，她唾手可得，比如亚利桑那州、科罗拉多州和密苏里州——这些州拉丁裔人数众多，像特朗普这样旗帜鲜明反对非法移民、叫嚣着要在美墨边界筑墙的候选人，基本没戏。

但在另外一些州，希拉里就没那么轻松了。比如说“铁锈地带”（Rust Belt，包括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密歇根、威斯康辛、明尼苏达等），衰败的制造业在那里催生了一个不满的白人工薪阶层，而特朗普在这些人中间很有号召力。民主党在前几次大选中都拿下了“铁锈地带”，今年要再奏凯歌也不是不可能，但势必得多花费些功夫和美元。

对亿万大亨特朗普而言，经费同样是问题。初选那会儿，他还能自费竞选，标榜独立于利益集团之外。进入大选，他就扛不住了，开始通过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筹款，支持者还以他的名义成立了一个“超级政治委员会”（ Super PAC）来助选募资。据知，要跟上希拉里的节奏，特朗普还需要10亿美元。

那么，问题就来了——特朗普能在半年时间里筹到那么多钱吗？共和党的传统金主会慷慨解囊吗（要知道他们可一直是特朗普口诛笔伐的对象）？特朗普在投靠利益集团的同时，还能继续“任性”吗？选民们对此会作何感想？

对选战而言，打嘴仗是不可避免的。两位候选人的策略也都比较清楚了。特朗普会不断地揭希拉里的疮疤——从白水事件到莫妮卡•莱温斯基，从文斯•福斯特之死到班加西，从神秘的高盛演讲到秘密电邮服务器——他会把克林顿夫妇的丑闻翻N遍，以证明希拉里不可靠，不适合在这个动荡年代领导美国奔赴前程。

希拉里则会将特朗普钉在“不靠谱”的柱子上——为什么不公开税单，为什么不披露缴税税率，为什么要在自家经营的高尔夫球场养羊（养羊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获得农业税减免），为什么冒充经济人约翰•米勒向小报记者爆料——这样一个行为乖张的人，适合白宫吗？希拉里将不惜唤起选民心中的恐惧（就像当年林登•约翰逊将巴里•戈德华特刻画成极右翼），以论证一个言行鲁莽的人（=特朗普），只会将美国和世界置于险境。她还会抓住公众认知做文章（就像其夫当年打发掉罗斯•佩洛特那样），指特朗普耽于富贵，脱离普罗大众，不知民间疾苦。

总之，这不是一场轻松的选战，不是叹一声“这是美国的早晨”就能完事的（好比1984年竞选连任的罗纳德•里根）。这是两位老练政客之间的街头对决，全副武装，势均力敌。

秋天，还有几个因素可能影响选战的结果。一是经济。这是选民最关心的。一季度的GDP数据差强人意，这对执政的民主党来说不是好消息，如果二季度、三季度还是没有起色，就等于坐实了特朗普的批评——奥巴马瞎搞，美国需要改道，希拉里要赢就难了。

二是恐怖袭击。假如美国或是欧洲10月发生暴恐事件，选战将发生变焦。去年秋天，在一系列不经之谈后，特朗普的支持率已有颓相，如果风平浪静，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是过去式。然而，圣贝纳迪诺枪击案、巴黎爆炸案接踵而至，特朗普的热度也随之回升，盖过了共和党其他候选人。

大规模暴恐的政治影响很难估测。不过，从去年秋天的情况看，对特朗普有助攻作用，令他的“强人”论调大行其道，亦即美国需要一位强势的领导人去对付恐怖分子和暴君们。

三是塞卡病毒（Zika virus）。该病毒去年起在南美蔓延，如果进入美国，并引起埃博拉病毒式的恐慌和争议，那么民主党人的麻烦就大了。特朗普只要顺着民众对外国人和外来疾病的恐惧出击（就像其他政治人物在批评移民政策时所做的那样），就能把他的三大论调——反移民，全球混乱，新孤立主义——对接起来。

当然，也可能出现利于民主党的变化。比如特朗普一条道走到黑，继续贬低女性，侮辱移民，威胁别国领导人，终于自毁前程，将白宫和国会山拱手相让。人口学家们一贯强调拉丁选票、女性力量和年轻选民自由化，也许，他们是对的。也许，特朗普只代表美国白人（保守价值观）的苟延残喘、共和党的穷途末路。

像2016年这样的大选年并不多见，我们无从断言未来几个月会发生什么——战争，衰退，或灾害；也无从预测笑到最后的是特朗普还是希拉里。这些年，不论美国还是世界都发生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经济大衰退，伊斯兰国崛起，亿万大亨从政，欧洲难民危机，全球化倒退——许多专家们认为不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变化，才是这个时代的新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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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题“Clinton v. Trump: Six months of surprises”，刊发于2016年5月16日的布鲁金斯学会网站。Darrell M. West 系布鲁金斯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