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对滴滴优步合并开展反垄断调查：有人举报，两度约谈

滴滴和优步中国的合并交易，终究还是需要过关反垄断调查。

9月2日，在商务部召开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表示，商务部正在根据《反垄断法》、《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经营者集中申报办法》和《未依法申报经营者集中调查处理暂行办法》等有关法律法规，对滴滴优步中国的合并案依法进行调查。

据沈丹阳介绍，2016年8月1日，滴滴出行宣布与优步全球达成战略协议，将收购优步中国的全部资产。8月2日，交易双方履行股权变更登记手续，完成交割。此案此前未向商务部申报；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后，亦有举报人向商务部举报该交易当事方未依法申报。

沈丹阳称，截至目前，商务部反垄断局已经两次约谈滴滴出行，要求其说明交易情况、未申报的原因，并按商务部提出的问题清单提交有关文件、资料；与有关部门和企业座谈，了解网约车运营模式和相关市场竞争状况等。

沈丹阳表示，下一步，商务部将继续依法推进本案调查工作，保护相关市场公平竞争，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

截至发稿，滴滴方面未就商务部对其开展反垄断调查一事回应澎湃新闻。

是否涉及垄断

此前的8月1日，滴滴出行宣布，与Uber全球达成战略协议，滴滴出行将收购优步中国的品牌、业务、数据等全部资产在中国大陆运营。交易达成后，滴滴出行和Uber全球将相互持股，成为对方的少数股权股东。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这场合并将让中国打车软件市场90%的份额集中到一个主体之下。

对于外界有关市场垄断的担忧，滴滴方面此前曾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回应称：目前滴滴和优步中国均未实现盈利，且优步中国在上一个会计年度营业额没有达到申报标准，因此按照《反垄断法》和《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不需要事先向有关部门申报。

但商务部9月2日的表态，显然否认了滴滴方面的认定。

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张立文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分析，商务部依据《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第四条对滴滴出行与优步合并行为依法展开调查。第四条规定指出，虽然经营者未到达下述申报标准的，“一是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全球范围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10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二是参与集中的所有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合计超过20亿元人民币，并且其中至少两个经营者上一会计年度在中国境内的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但按照规定程序收集的事实和证据表明该经营者集中具有或者可能具有排除、限制竞争效果的，商务部应当依法进行调查。

目前，各方对于商务部对滴滴进行反垄断调查中的核心问题之一——打车软件平台营业额的认定，尚未给出权威说法。

“此前滴滴出行声明其在中国均未实现盈利，但没有就两者在全球的营业额做出正面回答，同时也没有对两者在国内上一个会计年度的营业额做出说明。”张立文这么分析。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互联网协会分享经济工作委员会专家委员朱巍告诉澎湃新闻，按照《反垄断法》和《国务院关于经营者集中申报标准的规定》，对经营者的涉嫌垄断行为,任何单位和个人有权向反垄断执法机构举报，不管是否实名，不管商业道德如何，相关部门应该保障举报者的举报权；第二，商务部可以自己去进行反垄断调查，也可以委托省级商务主管部门去执行，针对滴滴的反垄断调查，应该是北京商务主管部门去执行，这在程序上没有问题。

张立文认为，《反垄断法》的核心价值在于，企业在追求资本扩张和增值的过程中出现或者即将出现垄断行为时，《反垄断法》能够及时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保护市场公平竞争秩序，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

张立文向澎湃新闻表示，本次滴滴出行与优步中国宣布合并后的不久，网约车消费者就发现之前的各项优惠逐渐取消，消费者抵制呼声欲高的同时还不得不继续使用滴滴出行的约车平台，“因此商务部此时的依职权调查具有积极意义和作用。”

反垄断程序和可能带来的后果

张立文向澎湃新闻分析，依据《未依法申报经营者集中调查处理暂行办法》第六条、第七条之规定，被调查的经营者应当在立案通知送达之日起30内，向商务部提交与被调查交易是否属于经营者集中、是否达到申报标准、是否已实施且未申报等有关的文件、资料。商务部应当自收到上述文件和资料之日起60日内，对被调查的交易是否属于未依法申报经营者集中完成初步调查。如果属于未依法申报经营者集中的，商务部应进行进一步调查，并书面通知被调查的经营者。经营者应暂停实施集中。

朱巍向澎湃新闻分析，如果商务部针对滴滴的反垄断一旦立案的话，那就必须进行调查，它和刑侦调查是一样，商务部发出立案通知、通知完之后派人去调查，滴滴提交资料、配合调查等。假如滴滴被查出确实没有申报，可能就要恢复到集中之前的状态。

朱巍称，如果优步中国不愿意回到集中之前的状态，根据滴滴和优步中国达成的收购协议，滴滴就得限期去处分这些资产以及收购的股份，如果转让等相关手续没有办完，可能会暂停实施集中。

针对商务部的反垄断调查，滴滴当然也可以反击。朱巍介绍，在商务部对滴滴进行反垄断调查这一具体行政行为上，滴滴可以申请行政复议，如果对行政复议结果不认同，可以提起行政诉讼。“不过，目前调查结论没出来，滴滴是否涉及集中、是否申报，以及营业额的判定、相关市场的理解、调查过程中举报者提供的材料是否充足等问题，都还有待观察。”朱巍告诉澎湃新闻。

在商务部调查滴滴一事上，滴滴面临的最坏结果就是商务部判定滴滴已形成市场垄断。朱巍认为，一旦垄断事实成立，滴滴将遭受重创。首先，滴滴和优步中国的合并将退回到合并之前的状态，接着是停止办理集中、强制分割股份、强制处分财产等一堆“坏事”。

如果滴滴最终从商务部的反垄断调查中“安全着陆”，滴滴自此也会如履薄冰。“滴滴在出行市场中没有垄断市场份额，但在网约车出行市场中具有垄断地位。目前，滴滴在市场价格方面，还存在不少问题，它要时刻注意别人来攻击它滥用垄断地位。不过，滴滴所在的网约车行业很特殊，其他行业的经营者一旦被人举报涉嫌垄断，就会担心自己的定价是否过高，但是滴滴不同，专车新政指出专车和出租车要差异化经营，滴滴就必须定高于出租车的价格。”朱巍如是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