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镑闪跌“元凶”：是计算机算法失控，还是脱欧政治算计？

北京时间10月7日早盘，英镑兑美元汇率在亚洲交易市场一度闪跌到1.1841，冲破关键支撑位，刷新了31年以来最低纪录。英国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在伦敦时间10月７日上午宣布着手调查原因，但至今未有定论。

计算机算法惹的祸？

多方猜测，算法交易推动了闪跌，抑或是某些错误指令导致闪跌。近年来算法交易员急剧上升，据彭博统计，过去三年间外汇交易市场的算法交易员就翻了三倍。路透社分析认为，算法背后还是人为因素在起作用。现如今闪速电脑交易在外汇市场每天操作逾5万亿美元的交易。尽管绝大多数计算机交易算法不为人为干涉，但需要人为设定任务和参数，即有可能是有人改变了算法中的参数，继而引发了其他的电脑驱动交易。

从时间轴上看，闪跌之前英镑兑美元汇率已开始下跌，而且这一波下跌，正是从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英国时间10月2日保守党年度大会发表讲话后开始的。

10月2日，梅在伯明翰举行的保守党年度大会上宣布，英国将于明年3月底前正式启动脱离欧盟的程序，触发《里斯本条约》第50条，向欧盟提交退出申请。而启动脱欧程序将由政府自行决定，无需议会批准。

10月5日，梅直接批评超低利率政策产生的破坏性作用，利率接近于零以及央行的大规模购债计划都损害了储户利益。 当日，德国总理默克尔明显加强了对英国脱欧的立场，表明不认可欧洲单一市场的自由流动政策，就不可能获得进入该市场的入场券。

10月6日，法国总统奥朗德也发表声明，如果英国要改变其欧盟内部劳工自由流动政策，他们会对此采取强硬立场，英国也要为脱欧付出代价。

此后，北京时间10月7日早盘，发生了此次英镑闪跌事件。

今年5月20日英国财政部就关于脱欧后英镑走势做出过预期，预言英镑将平均贬值12%。事实已超出这个预期，自5月23日至今日，英镑跌幅已达15%，并可能会继续走低。汇丰银行外汇策略师大卫·布鲁姆预测，明年年底前英镑兑美元可能低至1.1。

就在不久前的G20会议上，日美还专门指出，希望英国稳健脱欧，否则将伤及双边贸易关系。然而这并没有在实际上影响英国首相的决策。在梅的讲话后，英国工商业协会发表公开信，明确反对硬脱欧。就双方的表态来看，问题绝不仅是如何具体执行脱欧程序的差异，而是根本立场的分歧。在保守党大会上，梅谈及帮助低收入英国人的计划。而她直言批评英国央行低利率和债券购买政策也与这一立场直接相关。

真的是人算还是机算的问题吗？

闪跌就发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在脱欧和如何脱欧这个大问号下，保守党内部、英国内部不同阶层、英国与欧盟、英国与他国关系的多方博弈在一周内迅速白热化，各方都在纠结地计算着可能的得失。

关于脱欧中的政治经济博弈对汇率的影响，以及汇率走势对英国经济发展的影响，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教授、瑞穗实业银行独立董事许少强向澎湃新闻表示，这些都不是可以直接互为因果的，背后的系统纷繁复杂，无论是对英镑汇率还是对英国经济走向来说，能起到作用的因素都太多。而关于闪跌为何发生，是产生于算法，还是人类行为？这样的问题或许正如问脱欧为何会发生一样，是无法找出确切的原因的。在如此纷繁复杂的局面中，某种对不可预测性做出的反应都可能触发某个未来事件的发生，甚至发生“失控”。

《连线》杂志创始主编凯文·凯利曾用大型客机飞行员和计算机的关系说明“人机协同控制”的观念。一方面飞行员将控制权交与计算机，另一方面飞行员也会管理计算机的行为。以这种人和机器互相监督的“协同控制”方式来驾驶超级复杂的飞行控制系统，防止事故发生，防止“失控”。在协同控制关系中，人依然是主导性的，毕竟机器和算法的理智都是人事先赋予和设定的。英镑因何闪跌？到底该不该追究计算机算法之过？

可是终究算法也只是算法，算法只会单纯地执行任务，是不会“出错”的，出错的只会是操纵着算法的人。在脱欧和英镑闪跌间的一系列相关事件所展现的紧张关系中，在不同力量的利益冲突和角逐中，不得不承认那个决定性因素是很难被明确指认出来，甚或是不存在的。这场多方博弈所呈现出来的是一幅蠢蠢欲动、无法琢磨出规律所在的混乱画面。“失控”似乎随时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