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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慈:守住了根和魂,民族音乐的创新才有厚度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实习生 淑杰
2016-10-13 07:33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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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国际艺术节举办至今,很少以音乐会作为开幕大戏,更不用说民乐。10月12日晚,第十八届上海国际艺术节打破了“零”的突破,首次以民族音乐会《海上生民乐》揭幕艺术节,用中国音乐的母语,讲述中国故事,与世界对话。

10月12日晚,《海上生民乐》表演现场。澎湃新闻记者 朱伟辉 图

“一个民族一定要有自己的声音,民族音乐是最好的一种表达方式。”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希望,通过这台音乐会,让更多人在繁忙、嘈杂、喧嚣的生活里驻足,重新审视民族音乐的历史和文化。

上海民族乐团团长罗小慈

《海上生民乐》以“和”为内核,以“乐和天下”串起了音乐会主线。

音乐会共分《风》、《雅》、《颂》、《和》四个篇章:第一章主讲人和自然的关系,八千年的骨笛与三千年的古琴奏出的是人与自然的回响;第二章主讲人的自我修为,回溯了中国古代文人的风骨和精神风貌;第三章通过民乐与戏曲的结合,讲人与人的关系,讲流传千古的爱情;第四章展示了中西方音乐的融合,体现了“乐和天下”和“一带一路”的美好愿景。

有了音乐会主线,怎么挑选和编排合适的音乐,是个难题。罗小慈不希望做成无魂的“串烧”型晚会,而是有文学逻辑,有张弛有度的统筹设计。

“我们的原则就是要让民乐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以开放、融合的思维创作,既要好听,又要创新。”为此,民乐团大胆启用了黄磊、孔志轩、韩闻赫等上海本土青年作曲家,除了古曲《流水》,几乎都是原创或改编的新作。

四个篇章,12首曲目,几乎将所有民乐器都搬上了台——吹管乐、拉弦乐、弹拨乐、打击乐四大类,在台上都有充分的体现。

事实证明,演出效果最好的,也恰恰是青年作曲家们原创或改编的作品。

跨界和融合,是这场音乐会的关键词。

罗小慈作曲的筝独奏《墨戏》,就与民族舞来了一次对话。该曲以书法为灵感创作,不说书法演变史,不具象表现某位书法家及其作品,而着重于表达人在书法创作时的心境和状态。

罗小慈(右)与黄豆豆合作筝独奏《墨戏》。

黄豆豆以前跳过《墨舞》,听说罗小慈要弹《墨戏》,对合作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不过最开始,罗小慈并不觉得这部作品适合跳舞,但黄豆豆很有信心。两人就舞蹈语言探讨了许久。

在黄豆豆看来,这首曲子有“醉书”之感,为了寻找创作灵感,他甚至把红酒、白葡萄酒混在一起喝。

“我们俩一个是内在的,一个是外化的。”舞台上的罗小慈一身湖蓝长裙,黄豆豆一身水墨素衣,古筝之声与他相生相伴,水袖就是他书写的笔,舞台就是供他挥洒的纸。

“黄豆豆的舞蹈更多是一种气韵,不仅仅是一个个动作的连接,更是气息的贯穿。气韵的贯穿是中国艺术的魂。”罗小慈这样点评她的搭档。

《墨戏》

二胡演奏家马晓晖的步子跨得更大。舞台上的她与比利时大提琴家塞巴斯蒂安·瓦尔涅对坐,二胡对奏大提琴,带来了一版别具一格的《梁祝》。

早在李安电影《卧虎藏龙》中,马晓晖就曾与大提琴家马友友合作配乐,备受推崇。有人说,当二胡碰到大提琴,就像碰到了音乐上的“灵魂伴侣”。

“二胡和大提琴是东西方最深情的乐器,一阴一阳,一东一西,擅长表达爱情和人文之美。”这也是她选择改编中国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原因。原本半小时的曲子被她压缩为4分半钟,化蝶、楼台会等至柔至美的主旋律,都在东西器乐的碰撞中静静地流淌。

马晓晖(左)与比利时大提琴家塞巴斯蒂安·瓦尔涅合作《梁祝》。

对话中,二胡和大提琴地位同等,不分主次。“二胡的音色比较亮,会在缠绵的情绪上稍微领衔,大提琴就像山一样包裹着二胡。”马晓晖介绍,一千多年前从中东传到中国的二胡,其实是“丝绸之路”的混血儿,骨子里有表达多元文化的基因,能高雅,也能接地气,千变万化,“适合混搭,非常有亲和力。”

《别姬》更为大胆,直接将琵琶曲《十面埋伏》、京胡曲《夜深沉》糅在一首曲子里。

“两首曲子讲的都是‘霸王别姬’的故事,为什么不能组合在一起?”罗小慈向韩闻赫、黄磊提出了创作建议,两位作曲家不免担心,两曲结合,其各自的特色会不会被稀释掉?第一稿的演出效果确实不好,后来改了四五稿,尤其在加了大鼓后,特别提气。

《别姬》

最夸张的改编,是《蜂飞》和《凤舞》——前者将俄罗斯作曲家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炫技名作《野蜂飞舞》,改成了民乐五重奏(二胡、笙、阮、鼓、韶琴);后者则在唢呐名曲《百鸟朝凤》里融入了轰鸣的电声。

《蜂飞》

《凤舞》

在这两首曲子的带动下,现场气氛瞬间点燃,就像开了一场大party,观众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跨界和融合,让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民乐创新的色彩,“但无论形式怎么变,民族音乐都要守住‘根’和‘魂’,这样的创新才有厚度。”罗小慈强调。

怎样才能守住魂?“比如《墨戏》虽是现代作品,但也一定要保留民乐的韵味。如果一部作品钢琴可以弹,小提琴可以拉,那古筝弹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呢?如果不能体现这门民乐器的特性,就是失败的。”

再比如,“唢呐名曲《百鸟朝凤》与电声融合,一定不能让它变成陌生的东西,还是要保留唢呐的韵味和精华。乐器本身的特质不能被抹杀。”

然而,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审美,跨界、融合、改编,已然成为民乐“当代化”的必然手段。民乐团制作这台音乐会的初衷,就是要让民乐符合当代人的审美情趣。

“传统民乐的迷人之处在于有韵味,但也有不足,比如结构冗长,节奏缺少变化。别说观众听不下去,我们都不喜欢。”

罗小慈坦言,若把古琴曲《春江花月夜》原封不动搬上台,没有观众能听下去,“一个套曲十来分钟没有变化不行,它最好听的可能就两三句。怎么才能把它的精华提炼出来,怎么才能让它的节奏和律动符合当代人的心理,让人坐得下来、听得进去,这是我们要研究的。”

“民乐有悠久的历史,但光有历史不行,还要关注当下,结合当代观众的审美心理。”采访中,罗小慈始终强调,民乐应该与当代人的生活共融,“民乐演奏家也是当代人,我们的音乐首先要打动自己,才能打动观众。民乐不能老待在博物馆里,隔着橱窗,把它当成文物去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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