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巾帼枭雄》提的那口气，如今TVB是找不回了

“世间什么爱叫纯洁，你甘愿化振翅红蝴蝶。饱经挫折，伤口淌血都不至会磨灭。世间什么爱叫纯洁，处在绝望仍力竭，留守最尾一起哪怕历劫。”

——《红蝴蝶》

有“巾帼枭雄”情结的人，一定听过这首歌。吴卓羲的版本中规中矩，反而黎耀祥在第二部翻唱的版本，沉淀中略带沧桑，更贴近歌词的味道。

被雪藏三年，该系列的第三部《巾帼枭雄之谍血长天》总算重见天日。可惜岁月没有让TVB进步，2013年处在绝望边缘的大台没能为《巾帼3》拼到力竭，反而生出了些狗尾续貂的矫情。

三年了，整个班底早已物是人非。代替邓萃雯出演女主的胡杏儿高调离巢结婚，女二马赛因艳舞门灰溜溜离开三色台，“巾帼”系列的幕后推手、金牌监制李添胜退休，编剧叶广荫离职奔内地掘金并向TVB讨薪，加上被剪得七零八落的鸡奸、强奸等敏感镜头，迫使这部原本台庆级别的大戏，没能过高层那一关，如今只能悄然在网络平台播出，令人叹惋。

至于剧集质量，实在一言难尽。你们感受一下三部曲的豆瓣评分。

2009年，黎耀祥、邓萃雯主演的《巾帼枭雄》，之所以能以小成本制作的低调姿态在《学警狙击》《宫心计》《富贵门》等剧中脱颖而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观众没见过柴九这样的男主。

以往，TVB的男一号，要么多金要么靓仔，品行上也端正。柴九不同，他不帅，更不型。穷到跑去当难民啃树皮，看到妓女流口水，被恶霸欺负叼着骨头学狗爬。这样的男主，演起“养成系”，一步步迈向成熟的过程，恰恰是全剧最大的看点。而柴九和敢爱敢恨的四奶奶搭配，火花也是杠杠的。

《巾帼枭雄》剧照

除了金句“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巾帼1》奉献的更多是戏骨之间的戏剧张力。所谓的“大场景”，因大佬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群斗戏而有了看点。比如蒋家的四位太太，如雯女当年在吴君如的《星星同学会》所言，“四个阿姐在一起演戏，谁跟谁对戏都好看，大家好似在看一本历史悠久的书，要什么表情都能做到。”即使是配角如必文、彭铿，抛出的台词也值得字字推敲。几乎没有一处废戏。

这种张力，到了第二部《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有所减弱，烧鸦片烟、戒鸦片瘾、万人坑枪决等重头戏集中在醒九二人身上。记得当时追剧，笔者最讨厌拖慢节奏的日记晴，韩剧式的絮絮叨叨，和醒九形成鲜明对比。如今回看，或许是编剧有意为之。醒九的对手戏大多慷慨激昂，戏固然好，可每场都喊打喊杀令人疲乏（《巾帼3》就是个例子），日记晴反而变成衔接大场景的缓冲区。只不过陈法拉戏不够精，落下了话柄。

《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剧照

黎耀祥的人生，不似柴九，倒更似刘醒。有些内向，有些怕生。永远在人们冀望的时间，做应该做的事。同常人般结婚生子，老老实实待在台里，扎扎实实演戏，即使在TVB风雨摇曳的那几年，也没有一丝往内地拓宽市场的念头。

记得《义海豪情》有这样一集：刘醒帮九姑娘冒死护送老前辈回港，收到888块报酬，攒够了开一间小吃店的本钱，他立刻跑去向非凡哥辞职，带着一帮兄弟做起了小本生意。谁知非凡哥三不五时派人来捣乱，生意也不见起色，刘醒不得不低声下气回警察局求非凡哥让他重操旧业。

这一段在全剧所占的篇幅很少，却是男主心理图谱重要的一环。他不是不想跑，不是不想抽离这个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大环境，食安乐茶饭，但时局和命运缠住了他，松不开，走不掉。正如黎耀祥本人，五十岁知天命，漂泊过，失落过的人，回到大台，反而把机会攥得更牢。很多利益摆在面前，他看得通透，“别人不会因为你抢镜就找你拍戏”。他说，舍不得离儿子太远。就像刘醒，心底最大牵挂永远是家人，是妹妹晴晴。

“巾帼”系列前两部的男主角，都是大时代里的小人物。他们的愿望很平凡，很家人，要么是一车车白米运回乡给婆婆，要么是医好妹妹的心漏病。可是在太平天国和抗日战争时期，这样的愿望变得很奢侈。

这时，有一份纯洁的友谊，风霜也变雪亮了。有人说，“巾帼”系列的感情线，自带一种江湖儿女的纯粹与炙热。说它纯粹，因为四奶奶和柴九、九姑娘和刘醒，从未有一条明显的界限说，你我今日就是情侣。即使柴九被冤枉与海棠有染，四奶奶拖着柴九的手走出大火的茅草屋，她骨子里也是坦荡荡的。说它炙热，因为没人能比祥仔和雯女，把相知演得比相许更动人。这是李添胜、周华标这对金牌搭档的本事，也是邓萃雯、黎耀祥二人的功底。

《巾帼枭雄之义海豪情》醒九CP

邓萃雯也是一路熬过来的人。《金枝欲孽》技压群芳，台庆却坐足冷板凳，被TVB亲生女黎姿抢了彩头。接下来几年亦是如此。好在她的性子没有灭，才和“白果王”祥仔携手迎来老将翻身的那几年。2009年底，《巾帼1》在台庆的优势明显，拥有强大阵容的梁派台庆剧《宫心计》，被这部曾派小制作虐得渣都不剩。就连《宫心计》奸到出汁大获好评的杨怡，也在台庆开玩笑称：“如果今年雯女不拿奖，我参加（TVB门口的抗议）游行。”

“有福气有运气，都不如做人有骨气。”邓萃雯这种“骨气”，体现在磨戏上。《义海豪情》杀日本军官那一场，足足演了20个take。记得当初传她被踢出《巾帼3》，列了三宗罪，首当其冲就是爱磨戏，爱改戏。媒体之毒，把阻人收工写得犹如杀人父母。如今看了尴尬无比的《巾帼3》，竟不由怀念起那个爱磨戏的雯女。

相较之下，黎耀祥和胡杏儿的火花就差了不少。《巾帼3》里，女主的感情线是最大的败笔：青梅竹马死了，立马就能爱上救命恩人；这一秒和前任卿卿我我，下一秒就要嫁作他人妇。毫无征兆的感情起伏，猝不及防的强行转折，只会让观众黑人问号脸。

好剧本，是一部戏的主心骨，“拿到本子就知道有没有发挥”。《溏心风暴》《家好月圆》《巾帼枭雄》《义海豪情》能连续四年拿下收视冠军，皆因编剧张华标过硬的剧本功夫，和数位戏骨游刃有余的发挥。反观《巾帼3》，儿女情写不好，家国恨也不灵。故事围绕光绪帝留下的四十吨黄金展开，兼顾特工抗日，卖双胞胎人设，看似四条线并进，内容多多，可惜形散神更散，剧情没有黏性，活脱脱写成抗日神剧+山寨盗墓。

这样的作品，收埋不让台播，又怪得了谁呢？

《巾帼枭雄之谍血长天》被指拍得像《盗墓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