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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歌声|推荐一位犹太音乐人,我说的不是鲍勃·迪伦

阿水
2016-10-24 22:06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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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着”,可以打开播放器。

保罗·西蒙(Paul & Simon)在台上演出。  东方IC 资料图

过去的一周我们被一个犹太音乐人刷屏。他还很酷地对获得诺奖的事只字不提,把表达自己的机会让给全世界的人。

但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是另一个只比鲍勃·迪伦(Bob Dylan)小五个月的犹太音乐人保罗·西蒙(Paul & Simon)。

同样不媚众,不循规蹈矩;同样是艰涩又冷幽默的诗人,与自己的叙事保持距离却总是让人感同身受。

哦,也同样小气记仇,傲慢自大。比如保罗·西蒙一直看迪伦不顺眼,最早可以追溯到他在格林威治村时代来自迪伦的冷眼。

今年,恰巧鲍勃·迪伦和保罗·西蒙都出了新专辑。迪伦的是“翻唱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之二”——《Fallen Angels》(第一张是去年的《Shadows In The Night》),老掉牙到极点倒成了新鲜别致。西蒙拿出的是自2011年后的首张个人专辑《Stranger To Stranger》(个人的第13张专辑)。大量的非洲音乐和福音歌曲元素,非常多的采样,奇怪的乐器,以及编曲上的巧思,歌曲的内容由现实到超现实再到怀旧,又兼妙语连珠。听觉上却轻快适意,据说这正是老西蒙目前眼中的世界。

保罗·西蒙成名很早,14岁就与亚特·加芬克尔(Art Garfunkel)凭借《The Girl For Me》成名。作为第一代匈牙利-犹太移民的后代,保罗·西蒙成长于纽约皇后区,从小接受中产家庭的教育。他从不叛逆,不向流行低头,也不刁钻古怪。

音乐于他来说首先是表达自己的方式,也是一门终生事业。他崇拜的从来不是横槊赋诗的诗人们,而是老一辈衣冠楚楚的职业音乐创作者。

一丝不苟的“职业精神”让他逃过了捕捉艺术家的大小“陷阱”,顺利地在“西蒙&加芬克尔”(Simon & Garfunkel)解散后继续自己的独唱生涯,以诗意而有趣的音乐继续行走江湖。

他和他的六十年代同辈音乐人们很不一样。

上世纪八十年代,老伙计们在新的潮流中眼花缭乱,保罗·西蒙却独辟蹊径,把目光放到了世界音乐。

《Graceland》(1986)是他的转折点。他来到当时仍然被隔离的南非,从此南非音乐/非洲音乐成为他长久的灵感来源。这张专辑反响不俗,但是他的忠实老歌迷觉得他们被抛弃了。

他们认为,优美的旋律和纯净的声音才是“西蒙&加芬克尔”的保罗·西蒙,而不是非洲和声或者雀跃的非洲节奏。

此后西蒙义无反顾地进入“后Graceland”时代,尽管曾经声名显赫,但是他不再重复自己以博取大众的欢心。

《Stranger To Stranger》是保罗·西蒙在《Graceland》后最有探索精神的一张专辑,也很可能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个人专辑。

保罗·西蒙的态度很鲜明:如果一张流行音乐专辑不能做得有趣,那么还有谁会听?

这张专辑的确很有趣,前六首歌曲中有四首甚至完全没有吉他,节奏是它的核心。这也不是一张以歌词内容为主题的专辑,而是围绕声音本身而来。 “声音就是主题,就像肯德里克·拉马尔(Kendrick Lamar)和坎耶·韦斯特(Kanye West)的音乐一样。”

内容上则沿袭民歌的传统,叙事而少抒情。

第一首《Werewolf》的第一个音符来自他收集的一件印度乐器,从一个被妻子杀死的中产阶级说起,嘲讽无知傲慢却依然越来越富有的富人们。打击乐器与和声组成热闹的游行队伍由远及近,兴起之时还有一声“狼嚎”。

《Wristband》是他自己的经历吧,即使现在的他已是75岁功成名就的老艺术家。是哪一次,这位其貌不扬身高1.6米的小个子在演出前出去抽支烟却被关在后台的外面?他还没有入场手环,欲进入却被彪形大汉保安拦在了外面?西蒙的声音还是那么年轻,来自西非鼓的节奏衬得尴尬也有了戏谑的气味。最后话锋一转,主题变成了特权和贫穷。但是老头儿真正在意的,大概还是这一次遭遇吧。

《Cool Papa Bell》以跑得最快的“黑人联盟”成员命名,《The Riverbank》唱的是自杀身亡的老兵的葬礼。

《Proof Of Love》由六拍的非洲节奏和一段无限重复的吉他乐句组成,来自2014年他赴巴西拜访一位灵修疗愈师的经历。

“我一半相信这种精神方面的探险,一半不相信。不过我热爱相信的那一部分。”

奇妙的是,在那里他被请求为其他来此寻求帮助的人弹奏音乐。有人递给他一把吉他,于是他一对一地为人们弹奏《The Sound Of Silence》,“人们都哭了”。

夜色中的疏离和不确定感,悲欣交加之后的失望,带着悔恨的怀旧。别人的眼泪,也许正是来自《The Sound Of Silence》以来保罗·西蒙的作品始终予人的带着愁绪的暖意。

回到这张专辑。述说现实之外,还有他的抒情和梦呓。

专辑同名歌曲《Stranger To Stranger》是关于逝去的爱情和相伴一生的音乐创作。一遍一遍像手工匠人一样地工作,在不经意间被旧旋律撕裂心肺,一辈子就快要过去了。

《Insomnia’s Lullaby》是一首关于失眠的淡色小诗。西蒙为夜色浓重,玫瑰色的鱼肚白遥遥无期的失眠之夜写下这首温柔的歌。“他们说所有的路都通向一条河,直到有一天,这条河漫到了你的门口。”

专辑的B面有我非常喜欢的两首歌《Horace And Pete》和《New York Is My Home》,来自路易斯·C·K今年的作品《百年酒馆》(Horace and Pete》。

我认为这是今年最好,也是最悲伤的一部电视剧,“最好”里有保罗·西蒙的一份贡献。

路易斯·C·K最喜欢的歌是西蒙&加芬克尔的《America》。他写邮件给保罗·西蒙,请后者为他写主题曲,顺便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结果西蒙不仅很快为他写了《New York Is My Home》,而且答应把《America》给他免费使用。

这两首歌都交织希望和失望:灰狗巴士上密歇根远去而大都市逼近,梦未圆先已迷惘;已与纽约的嘈杂同声同气,觉得自己能够触碰到全世界,但全世界是什么,是否只是一间小小的灰暗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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