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丨平静过头的无间道

编者按：如果你“不想睡”或者“睡不着”，欢迎继续阅读。

这里或许有个文艺片，这里或许有个恐怖片。不知道你会闷到睡着，还是吓得更睡不着。

今晚聊聊一部闷片，被冠以“《毒枭》外传”的电影《潜伏者》，实际上与《毒枭》没有丝毫关联。该片有一种“忠义难两全”的古典美。

随着美国中情局（CIA）、缉毒局（DEA）相关机密文件陆续到达20-30年解密期，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抓捕哥伦比亚大毒枭巴布洛·艾斯克巴尔的许多细节逐渐展现在公众眼前，这无疑成为好莱坞的一座金矿。

实际上，2007年就有根据巴布洛真实犯罪经历改编的影视剧出现，但直到近两年，围绕“麦德林”（Medellin）毒品集团的相关影视剧才火了起来，其中最为成功的是目前已放映两季的Netflix剧集《毒枭》（Narcos）。

由于《毒枭》的成功，一些人将今年7月上映的电影《潜伏者》（The Infiltrator）冠以“《毒枭》外传”或“《毒枭》前传”的名号。然而，这两部戏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情节上的关联性。

《毒枭》前两季讲述了以巴布洛为首的麦德林毒品集团崛起至覆灭的始末。而《潜伏者》的背景是，麦德林毒品集团在美国佛州贩卖毒品取得巨大利润之后，希望将这些黑钱洗白。于是美国海关派出卧底，一举捣毁麦德林毒品集团的洗钱网络，令国际商业信贷银行(BCCI)倒闭。该片即是以此真实案例改编。

但凡学过金融的人都应清楚BCCI倒闭案，这是金融监管史上的里程碑式案件。当年，BCCI高管参与了包括为毒品交易洗钱、向政治家行贿、做假账、逃税、资助恐怖主义和非法武器交易、操纵股价等一系列犯罪活动，触犯多个国家的银行法和证券法。

原因就在于BCCI的注册地为卢森堡，但因离岸金融中心的特点而无法完成监管使命。这使得BCCI的犯罪活动不受任何政府的监管长达15年之久。直到1987年，卢森堡金融协会同另外7国达成一项协议，对BCCI实行联合监管，这才使该银行的活动受到了监督。

1988年，美国司法部在美国海关、国内收入署、缉毒局和联邦调查局的合作之下开展了“C追踪行动”。字母C表示Cash（现金）。秘密特工人员装作毒品贩子，布下诱饵，说他们有大量现金要洗白。BCCI则落入了圈套。这一活动共获得了1200多份谈话和将近400 个小时的秘密录制的录象带。BCCI帮助包括麦德林毒品集团在内的毒品贩子洗白3400万美元，美国司法部据此对几名BCCI的银行家和其他数十人起诉，并于1990年将他们分别定罪。

《潜伏者》就是根据化名罗伯特·穆塞拉的秘密特工所撰写的回忆录改编的。本片的一大特点就在于“平静”。它的叙述毫无波澜，有如一个冷眼旁观者记录着案件侦破始末，没有《无间道》里“对不起，我是警察”如此戏剧化的台词。

“老白”布莱恩·克兰斯顿似乎这几年和毒品题材影视剧干上了，好在他这次在《潜伏者》中做了回好人，不再是《绝命毒师》里越陷越深的制毒师。然而，影片中他饰演的男主角罗伯特·梅洛亦有另一种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的心理困境。几十年的卧底经历，使得他多少有些享受假扮恶人的快感，但当他以虚假的身份与罪犯建立起私人友谊，到了抓捕时刻，他的内心难道不煎熬吗？

原本，梅洛可以不参与这次卧底行动，他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但他坚持要参加完这次最后的行动，正因此，他原本希望长官们再给他一点时间，这样一来，他就能把巴布洛等麦德林毒品集团的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化身穆塞拉之后，毒贩子以脱衣舞娘招待他，对妻子忠诚的梅洛谎称自己就快二婚了，不想婚前出轨。于是为了给他圆谎，美国海关又给他安排了个女卧底。当女卧底去梅洛家取结婚礼服时，梅洛妻子冷不丁地问：“你们上过床了吗？”可见假戏真做到最后，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会产生怀疑。

就算是去看心理医生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在于卧底的负罪感。这种情感似乎不应该出现，好人抓坏人，天经地义。然而，你好不容易取得了犯罪嫌疑人的信任，并被他们当做生死之交，此时，你的内心如何安放？梅洛对女卧底说，“他们是罪犯，不要投入感情。”然而第一次参与卧底行动的女卧底却反问，“你真那么想吗？”

这部预算2800万美元的电影，最终仅取得2020万美元的票房，从商业角度上说算不得成功，但在烂番茄、Metacritic上则收获了比较正面的评价，在由观众投票的CinemaScore上，该片获得A-（相当于优-）的评分，原因就在于，该片有一种“忠义难两全”的古典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