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驻土大使遇刺并非孤例，极端主义分子热衷对外交机构下手？

不久前，俄罗斯驻土耳其大使安德烈·卡尔洛夫，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一个展览开幕式上遇刺。行凶者是土耳其一名防暴警察。事发时，现场有摄影记者正在拍摄大使讲话，所拍摄的视频将枪手开枪及大使倒地身亡的场面完全记录下来。视频显示，这名刺客曾经在发动攻击前，有多次伸手怀中准备掏枪的动作，最后下定决心才对大使连开多枪。开火后这名凶手并未逃离现场，举枪高喊口号并不时用枪指吓现场观众，好在并未继续开枪大开杀戒。最终，这名刺客被姗姗来迟的土耳其军警击毙。

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将彻查这次刺杀事件，并派遣调查组前往安卡拉介入调查。土耳其内务部部长苏莱曼•索伊卢则对媒体表示，刺杀俄驻土大使卡尔洛夫并非个人独立的恐怖袭击，而是经过策划的行为。这次暗杀由于涉及到非常敏感的俄土关系，且有极端组织参与背景，全球均为欧洲局势捏一把汗。在刺杀事件出现之后，有人将此事与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斐迪南公爵夫妇被刺事件相提并论。在历史上，数不清的刺杀活动曾经改变世界的运行轨迹，甚至导致大规模战争的爆发。随着极端主义兴起，刺杀外交人员已经成为一种常态袭击手段。

外交使节是刺客容易得手的软目标？

从这次俄罗斯大使被刺的经过来看，凶手掏枪时现场并无任何警卫人员出面制止。凶手完成对大使的刺杀后，也没有武装警卫迅速出现。由此可见，当时大使很可能没有任何武装警卫随扈。从专业角度来看，安德烈·卡尔洛夫大使是一名典型的软目标，作为国家外交代表会经常出席一些公开活动，且行踪完全公开而又缺乏武装警卫。这样的目标对于下定决心的刺客而言，是非常理想的攻击目标的，成功率几乎百分之百。

《维也纳外交关系公约》第29条规定：外交代表人身不得侵犯。外交代表不受任何方式之逮捕或拘禁。接受国对外交代表应特示尊重，并应采取一切适当步骤以防止其人身、自由或尊严受有任何侵犯。现代外交史上，直接对外交人员进行刺杀的案例并不算常见，除了战乱地区之外大部分外交使节都无须配备武装安保人员。只有以色列外交部门是个例外，该国由于长期受到恐怖主义威胁，因此在所有所在国使领馆设置武装警卫。以色列使馆警卫由以色列国家安全局（辛贝特）的外交警卫队执行，这些外交警卫特工大部分为以色列特种部队或者伞兵退役人员，在辛贝特接受过强化的警卫训练，包括近身格斗、外交礼仪和各种单人的战斗技术训练，除此之外特种驾驶训练也是外交护卫必须掌握的技能。

美国大部分驻外使领馆配备了海军陆战队负责警卫工作，然而其主要职能是守卫馆舍安全，并不承担使节本人的人身警卫工作。反恐战争爆发之后，美国国务院才开始重视外交使节的警卫工作。然而，由于美国国务院缺乏专职的警卫部门，国务院下属的情报研究局又是一个情报分析整理为主文职机构，警卫人员主要依靠私营武装公司的劳务输出。例如伊拉克战争爆发后，美国国务院与著名的黑水国际私营军事公司签订总价值超过10亿美元的武装人员警卫合同，黑水公司的武装警卫人员负责保护包括美国特使布雷默在内的外交人员及设施安全。奥巴马政府上台后砍掉了大部分私营军事公司的采购合同，因此美国外交使节的警卫力量变得非常薄弱。2012年就发生了著名的班加西美国领事馆遇袭案，那天正好是9.11事件11周年。基地组织背景的极端分子，冲入了班加西领事馆杀害了大使约翰·史蒂文斯和情报官尚恩·史密斯，尽管此前美国政府已经收到当地极端分子可能袭击的预警，希拉里主管的国务院却并未加强班加西领事馆的安保力量，领事馆在恐怖分子看来几乎相当于一个只有蛋壳保护的鸡蛋，在袭击中很容易就被攻破。

恐怖组织热衷于暗杀外交官

去年笔者在波兰公干时，曾经与波兰雷鸣特种部队（GROM）的安德烈·基谢烈少校聊起保护大使的问题。2007年波兰驻伊拉克大使曾经遭遇基地组织刺杀身负重伤，安德烈少校所在的小队从反恐前线被抽调回巴格达，执行保护伤愈后重返伊拉克波兰大使的警卫行动。安德烈认为，由于恐怖威胁加剧，外交人员正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安德烈介绍，波兰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后，基于安全考虑就已经派遣了政府保卫局的警卫人员，负责大使在伊拉克的安全警卫工作。在袭击中，政府保卫局的特工伤亡惨重，根本无法应对持有重型武器的袭击者。波兰外交部不得不向国防部求助，希望派遣最为精锐的特种部队保护大使本人的安全。雷鸣特种部队相当于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或海豹六队这样的第一梯队精锐，在阿富汗战争中被编入著名的121特遣队，执行包括猎杀本拉登在内的核心反恐任务。这样的精锐部队，却不得不留在巴格达保护波兰大使长达1年多的时间。而当时波兰政府保卫局的要人保护小组缺乏战地应对能力，配备的武器仅有手枪和冲锋枪，属于典型的城市警卫力量，在伊拉克这样的战区执行任务显然难以胜任。

自冷战结束之后，极端主义分子往往并不在意刺杀外交人员造成的负面政治影响，只希望通过暗杀和袭击来制造影响力，因此热衷于针对外交机构下手。例如本拉登在9.11袭击前三年，就曾经发动过针对美国驻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大使馆的自杀式爆炸袭击。伊拉克战争爆发后，基地组织在当地的分支机构曾在2005年绑架并杀死了埃及驻伊拉克大使；2007年袭击波兰驻伊拉克大使车队，造成大使本人重伤；2008年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万豪酒店遭到爆炸袭击，捷克驻巴基斯坦大使伊沃·日贾雷克在此次袭击中遇难；2015年中国驻肯尼亚大使馆遭遇自杀式汽车炸弹袭击，造成一名武警战士牺牲两人受伤，同为基地组织在当地的分支所为。

从“武装到牙齿”到“以牙还牙”

由于中东背景的极端主义崛起，外交使领馆及外交人员的安全显然已经无法单靠《维也纳外交公约》来保护。一些热点地区的大国大使馆，也修建得越来越像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即便如此安全仍旧受到严重威胁，在情况复杂的异国他乡外交人员仍有可能发生不测。因此，如何严惩凶手以儆效尤已经成为各国政府当前重点考虑事项。一向有复仇精神的以色列就曾做出过表率。1982年6月3日晚，以色列驻英国大使阿格夫，在伦敦被三名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成员刺杀，面部中枪伤势严重几乎成为植物人。以色列内阁当晚连夜开会讨论，决定对黎巴嫩展开全面战争，严惩凶手并消灭其背后的巴解组织。在刺杀发生后当天以色列空军就开始攻击巴解组织所在的据点，并且在72小时后集中10万兵力发动地面进攻，彻底摧毁了巴解组织在黎巴嫩境内的大部分武装据点。

除了以色列，美国政府也曾展开过跨国惩凶的行动。2012年美国驻利比亚大使克里斯多佛·史蒂文森遭恐怖袭击身亡后。美国情报机构迅速查明武装组织头目艾哈迈德·阿布·哈塔拉为袭击行动的组织者，并且锁定了他的居住地。2013年6月15日三角洲特种部队在艾哈迈德家中将其擒获，并且持续用无人机攻击所有利比亚境内基地组织的支持者。在刺杀外交人员越来越频繁的今天，除了武装到牙齿的保镖之外，“以牙还牙，以儆效尤”的主动出击，也是有必要的安保措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