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去世，著有《观看之道》，享年90岁

约翰·伯格1926年出生于英国伦敦，1944 至1946年在英国军队服役。退役后入切尔西艺术学院（Chelsea School of Art）和伦敦中央艺术学院（Central School of Art）学习。1940年代后期，伯格以画家身份开始其个人生涯，曾举办多个展览。1948年至1955年，他以教授绘画为业。在此期间，他开始为伦敦著名杂志《新政治家》（New Statesman）撰稿。

确实，约翰·伯格不仅是个批评家，也是小说家。1958年，伯格发表了他的第一部小说《我们时代的画家》（A Painter of Our Time），讲述一个匈牙利流亡画家的故事。此外，伯格的小说作品《G》曾获得1972年的布克奖。

在约翰·伯格的讨论中，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引入了阶级、性别和资本主义的概念解读数百年我们观看西方艺术作品的方式，涵盖艺术与政治、女性作为观看的对象、油画自身的矛盾和广告与资本主义白日梦等。

摄影评论家、复旦大学教授顾铮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非常推崇伯格在艺术与文化批评中始终保持的不妥协的姿态：“他以与BBC电视的合作一举成名，其《观看之道》成为审视观看中的欲望与权力构造、批判资本主义视觉生产和消费的经典。虽然上电视可以广泛传播自己的批判思想，但他没有被电视能够带来的鲜花与掌声所攫获甚至葬送，而是言行一致地持续保持对资本主义文化生产的批判态度，源源不断地生产富于思想刺激的观点。尤其是他对摄影观看的执着持续的讨论，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思想遗产。因为摄影所具有的改变观念与意识的力量，所以，伯格尤为重视剖析摄影在塑造现实意识与影响现代意识和思维中所扮演的角色。他的摄影书写大大拓展了视觉文化批判与研究的地平线。虽然有不少伯格的著作译成了中文，但中文世界对他的整体思想的研究仍然很少。”

顾铮认为，约翰·伯格主要对于视觉文化研究产生影响，也间接影响到艺术家摄影师们的创作，他的被过度简单化的“男人看-女人被看”的观点会在一些具有女性主义色彩的创作中更加鲜明地显现出来。

比如约翰·伯格认为，我们的观看方式受知识和信仰的影响，而观看背后其实都有着文化假设、经济基础和权力关系的表达。这些权力关系往往被一些艺术史家或收藏家等所谓艺术品的纯洁、高尚、唯美等所掩盖。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油画中女性裸体的出现。一个基本事实是，在 15 世纪到 20 世纪，女性裸体的油画数量远远多于男性裸体。而且油画中的女性裸体不只是脱光衣服的人那么简单，它实际上是把女人当作男人观看的对象，甚至是欲望的对象。

而且，这种观看还要贬低女性。

但是，几乎所有的中国现当代摄影师都或多或少地读过约翰·伯格的著作，知名摄影家罗永进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他对我的影响超出所理论家和艺术家。”1984年罗永进在当时浙江美院的图书馆无意中翻看《观看之道》，就被约翰·伯格所著的观点明确、浅显易懂的理论文章所吸引，认为其区别于所接触过的所有艺术理论。罗永进在研究生考试、毕业论文中都有提到伯格的观点，认为其对自己的艺术观的形成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是我唯一不知名但又让我通读原作的作者。”

约翰·伯格的书籍有不少已经在中国出版，比如《观看之道》、《我们在此相遇》、《约定》、《讲故事的人》等，这些中文版作品大部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约翰·伯格作品中文版编辑陈凌云对澎湃新闻介绍道：“我们先出伯格早期代表作《观看之道》、《看》、《另一种讲述的方式》。侧重他在视觉文化领域的独特贡献。他从本雅明那里继承了不少观点，又和桑塔格遥相呼应。后来出的艺评集《抵抗的群体》、《讲故事的人》、《约定》，不单是艺评，更是对现实的批判。”

陈凌云认为，伯格的左翼色调很明显，“我想他是喜欢罗莎·卢森堡这一路线的。他的小说我们一直没有怎么动，只出了有自传性质的《我们在此相遇》，很美丽的一部小说。接下来还会出版他的文集《留住一切亲爱的》，一本小书，是对当下世界的批评，可以看出伯格作为左翼传人在全球化时代的取向与策略。他的小说《A致X：给狱中情人的温柔书简》也要放在这个背景下面看。伯格后期的思想可能不那么清晰，但依然有种迷人的诗意。他的困境是所有左翼的困境，他的魅力则来自他个人的才华与左翼传统沉积凝结而成的灵晕。他早期的作品也应该注意的，但我们还没腾出手来做。”